商陆是在沈光赫走了之后才醒的。
陶京墨看到人醒了,真真是喜极而泣。
“商陆,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陶京墨把对方的手攥得很紧,哭过的眼睛看着有点红。
前世,他死之前,陶京墨也这样哭着,这样攥着他的手吧。
他那时候没有力气睁开眼了。
当然,就算有力气睁开眼,他也不想再看一眼陶京墨。
“我是要死了吗?”他微启嘴唇,说出来的话却吓得陶京墨脸色突变。
“胡说。你不会死,你会活得好好的。你只是受了点伤,但你吓坏我了。”
商陆想坐起来,陶京墨赶紧把人按住,“别动,你头上有伤,又流了很多血,刚醒来可能会有点头晕,乖乖躺着,我叫医生来看看。”
陶京墨叫来了医生,彻底又给检查了一遍,医生还询问了一些问题。
最后给出结果,没什么大碍,在医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得到这样的结果,陶京墨总算是能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陆少呢,他怎么样了?”
医生刚走,商陆就问起了陆泽轩。
“他小腿骨折,现在正在做手术,其他没什么大问题,你别担心。”
“小腿骨折?”商陆重复着这四个字,“都怪我,陆少要不是陪着我去山里散心,也不会出这样的事。要不是我想去看摩崖石刻,也不会让陆少摔断了腿。都是我的错,我......”
商陆自责得都快哭了。
陶京墨赶紧哄道:“商陆,跟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也不怪你。这只是意外。如果非要怪,那也是我的错。是因为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陶京墨借此又做了一次自我检讨。
两个小时候后,陆泽轩的手术结束,被推回到了顶层最豪华的病房。
毕竟是自家的产业,小少爷住院,肯定是住最好的病房,享受最好的照顾,和医术最好的医生治疗。
陶京墨没有上去看,除了要陪着商陆,他也知道陆家人这会儿都守着,他也没必要这时候去凑热闹。
沈光赫在电话里说,陆泽轩人还清醒,看起来也不错,让他别担心。
挂了电话,见商陆盯着他看,“怎么了?”
“陆少......”商陆一脸担心。
“手术很成功,他的精神头也不错,恢复只是时间。别担心。”
商陆得到了答案,也就不说话了。
陶京墨牵了他的手,双手捧在掌心里,“别想太多,这只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你呢,好好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流了那么多血,回头得好好给你补一补。”
陶京墨是满眼心疼,商陆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前的陶京墨其实也让他很陌生。
前世,陶京墨没有这么温柔,可是,就算陶京墨温柔,他也不吃那一套。他受了那么多伤害,温柔能干什么?既扶不平他身上和心灵的伤,也无法让时间倒流。
他一直都是恨陶京墨的,非常恨。
“陶京墨,你就没有想过,是因为你遇到了我,运气不好吗?”
商陆这话让陶京墨双手一紧,脑子里突然闪过沈光赫说商陆杀他的话来。
“你看,自打咱们遇见这一个月,你的手臂受了伤,还差点被炸弹给......最近又因为我那点破事,还和宋家那样的世家杠上了。现在,连陆少都受了我的连累,我可能就是个扫把星,你要不要离我远一点?”
商陆说这番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不像是好心的规劝,反倒像是对他的嫌恶。总之看着怪怪的。
“都读研二的人,还这么迷信。什么扫把星,你是我的北极星。遇见了你,我才知道我人生的方向在哪里。手臂受伤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那只是......”
话语到这里,陶京墨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单以商陆的技术能力来说,白鹤岭那晚的生死博弈,他确实具备作为对手的资格。
但是,那晚是他重生回来的第一晚,怎么可能呢?
那时候的商陆发了高烧,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光华医院遇上。
如果说,商陆在那之前就已经重生,那晚又怎么还会被他带去酒店呢?
明知道会发生什么,明知道跟着去会是个什么结果。
商陆那么恨他,商陆是不会送他去酒店的。
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觉得荒唐。
就算商陆因为他头一晚用强,想杀了他,怎么会那么快动手。
又怎么知道他们要去白鹤岭露营,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开什么车的。
“只是什么?”
商陆的话拉回了陶京墨的思绪。
“只是我与人结有仇恨。你没问过我怎么受伤的,我也就没跟你提这件事。也是怕吓着你。那晚我、陆泽轩、沈光赫去白鹤岭露营,准备给沈光赫过生日......”
陶京墨大概说了一下那晚的情况。
说到路上的生死博弈,他还特别留意了商陆的反应。
他把对手一通夸,还说自己很想见见这个对手,若是能解除彼此间的仇怨,他还想高薪请这个对手加入智安联盟。
“你不怕他真进了智安联盟,再给你来一个釜底抽薪吗?”商陆问。
“我陶京墨怕这个吗?我要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敢让对手进我的公司。虽然一直没有查到人,但我觉得,他应该还会对我下手的。
商陆,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吓你,而是想表明,我的一切你都可以知道。但你也别担心,我不会死的。这辈子,我还没有好好爱你,也没有让你爱上我,我就不能死。”
说完,他捧着商陆的手到唇边亲了一下。
这样的一番对话,商陆虽然很平静,但也让商陆察觉,陶京墨似乎又对他起了疑。
之前陶京墨有过对他的试探和确认,而今天的这番话,更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但重生这件事,陶京墨是抓到不了实证的。
同样的,那晚白鹤岭他与陶京墨的博弈,陶京墨也抓不到实证。
哪怕他会一直有怀疑,但怀疑又如何呢?
其实,让陶京墨带着怀疑,似乎更有趣。
让他一边沉沦,又一边觉得那是深渊,挣不开,逃不掉,那才是真正折磨人的方式。
陶京墨是晚上去顶层看的陆泽轩。
陆泽轩的脸上也有两处擦伤,掌心还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如今缠着纱布。
“三哥!”
“怎么样,疼不疼?”
陶京墨这一问,陆泽轩就要哭了,“三哥,可疼了......但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就是断了根骨头,上几颗螺丝就没事了。我把嫂子给连累了,三哥,我没照顾好嫂子,我没完成好你的交代,你揍我吧,三哥......”
本来就要哭的人,这番说完,就真的裂开了嘴哭起来。
陶京墨叹了口气,“三哥不怪你。其实是三哥对不起你。若不是我这边出了事,让你带着商陆去山里散心,也就不会出这种事。等你好了,三哥会补偿你的。”
陶京墨主动把一切都给揽到自己身上。
“三哥,你怎么那么好。我都没能照顾好嫂子,你还说要补偿我。三哥,我太爱你了......”眼看着又要大哭,陶京墨赶紧道:“好啦,多大的人了。”
陶京墨抽了纸巾给陆泽轩,陆泽轩拿过去擦了擦眼泪,鼻子还抽泣着问,“对了,嫂子怎么样,看到嫂子滑下来的时候,我都差点吓死了。
怪我,想说周围的风景都看得差不多了,也就那组摩崖石刻群还没去。一大早带了嫂子过去,嫂子都一再提醒我要小心些,我就是嘚瑟,想在嫂子面前逞能,结果脚踩在了风化石上,一下就出事了。
当时嫂子都吓坏了,一个劲地问我怎么样,还说要下来救我。我说腿动不了,让他回去叫人。嫂子担心我,非要下来看看,确认我腿的情况,结果,嫂子也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