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露拉欲言又止,他们两个之间似乎不应该谈这些,这个话题有些敏感了。林远看着卡露拉,他知道,卡露拉这些年过的并不快乐,丈夫不知踪迹,其实已经死了,儿子还要坚持上战场,还和巨人扯上了关系,三笠,丽雅,卡莎这些人,再怎么也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她真的很痛苦,甚至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卡露拉死在了那天,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那样也就无需考虑身后事了,不必整日忧愁,心里有这些挂念。或许对于艾伦来说,做为一个儿子,他也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忧,去承受痛苦,死亡何尝不是种解脱。
“丽雅不在了。”
“她找到了一个男朋友,是驻扎兵团的士兵,所以搬出去了。也是,可能在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呢?”
“你不太懂女人的心思。”
“那我为你买的那条裙子,还在吗?”
“这。”
卡露拉心虚的低下了头,她从床边的木柜里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空空如也,
“既然没了,还留这个盒子干什么。”
“对不起。我想,攒一点钱,还给你,下次艾伦回家,也可以给他做更多好吃的,而且,这是你的房子。”
“这是我的房子,也是你的房子,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你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外人,我也不会那样做的。”
林远走到门口,没有转身,
“你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觉,卡露拉抱着空荡荡的盒子,躲在被子里开始哭泣,她只是一个小女人,什么都做不了,也没什么能力,父母自己结婚不久后就去世了,有了一个好丈夫后也失踪了,唯一的儿子又不听自己的话,有了一个靠得住的人出现后自己已是人妻,不能表露内心深处的感情。她是一位母亲,可也只不过是一个长大了的女孩子,她以前生活的圈子很小很小,在希干希纳区的小镇里无忧无虑,可一瞬间,肩膀上就多了这么多的压力。而且,原来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友好,很多人总对自己邪恶的想法,他们那犹如豺狼虎豹般贪婪的目光让自己害怕。
林远愿意扛下这些,可是她愧疚,矛盾复杂的心理让卡露拉接受不了现实,如今艾伦又被带走,调查兵团不给自己透露他的任何一点下落,自己真的好孤独。卡露拉神色漠然,她走下床看着镜子里被烛火照耀的有些发黄的皮肤叹了口气,一件件的褪去衣裳后看着自己的身体。自己胖了,大腿也比以前粗了一些,胸口也在下坠,就连头发也不是那么乌黑靓丽了。
走入浴室后,她认真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每一次抬起手臂后都会响起水流的哗啦声,传遍了安静的整个房子。林远蹙紧眉头,这声音让他有些胡思乱想,可又觉得羞耻,人伦纲常不可以容忍这种事情,只好把头蒙在被子里强行入睡。
房门被轻轻推开,林远试探性的探出脑袋,窗户外的月光照着来人,卡露拉的长发耷拉在肩膀上,一袭米色的睡衣长裙让她看起来像是仙女一般。
“你走错房间了。”
“没有。”
卡露拉坐在床角后掀起被子钻了进来,林远吓了一跳,慌忙的坐起来看着卡露拉。
“你想干什么!”
“和你好好谈谈。躺下吧。”
林远保持着距离,他侧过身子想要快点睡觉,可一双冰冷的玉手伸了过来握着他的手背,这双手摸起来略有些粗糙,可依旧柔软,鼻息吹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全身一抖,小腹也有些疼痛难忍。
“在我眼里你也是个孩子,可我真的没办法把你当一个孩子看待。”
“如果我们做了什么,只怕我必须要以死谢罪了。”
“你说我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可我不这么认为,我在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天,我能否抛弃母亲这个称谓,好好的做自己。”
“生命的最后一天?”
手心传来更冰冷的触觉,卡露拉把那东西塞在林远的手里,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这是一把剪刀,一把很小的剪刀,小到让他都没有注意到卡露拉进来后一直藏着它。
“今晚过后,你杀了我吧,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不是个好女人,不是个好母亲,我死了,你可以安心的出去做你的事业,艾伦也不用听我唠叨了,我也可以去见格力沙了。”
“可你要是死了,这个家就真的散了,以后,回来连饭都没得吃了。”
“会的,你会找到一个好女孩的。”
卡露拉紧紧贴着林远的后背,好温暖,让自己发冷的身体都开始变热了,林远大脑空白,后背异常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他握着手里的剪刀,一把掀开被子后用力扔飞插在了墙壁上。
“说什么死不死的,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寻死,你一个人待着难受,我劝你再找一个,你接受不了,好,那你就不能自己解决吗!这很羞耻吗?谁能说你的不对?!要是,今晚我也上了头,我们发生了什么,你是一死了之了,那我呢?艾伦,你儿子,我的兄弟,他会恨我一辈子的,我们将成为一辈子的仇人,你死了,我以前做的事情都没有了意义,我在尽力的保护好你,就当你发发善心,好不好?”
卡露拉呆愣着,林远真的生气了,她趴在枕头上,眼里流出泪水打湿了枕巾,
“我不想死,也不想这么活,我想回到以前。”
林远拿起一张手帕为卡露拉轻轻擦拭着眼泪,回到床上抱着她,讲着自己和阿尼的故事,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睡的很香甜。
…
醒来之后,林远对昨晚的事情感觉像做梦一样,坐起来穿好衣服后,枕巾上因为泪水留下的圈告诉他这是真的,下了床,墙壁上还插着那把剪刀,林远心情复杂的用力拔出来后,想了想还是放在了身上。
客厅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卡露拉穿着围裙正在用手中的木勺搅拌着锅里的粥,看到林远出来后给了他一个微笑,
“马上就都做好了,你先吃吧。”
“我们一起吧。”
两人面对面的坐好,卡露拉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脸上总有着笑容,她亲切的切下一块面包放在林远的盘子里,嘱咐着他一定要多吃一点,
“你以后不要去酒馆工作了。”
“可是我需要找一个消遣时光的事情做呀。”
“那,等一等吧,马上就可以了。”
两人聊的很开心,谈起了阿尼后,卡露拉眨着眼睛询问这个女孩是不是很漂亮,林远呵呵一笑,当然很漂亮,很漂亮的。只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自己休息的很好,体力很充沛了,该走了。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卡露拉叫住了林远,贴心的为他抹了一下嘴唇下面,原来还有一些食物的残渣。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会带着艾伦他们的。”
“嗯嗯,我等你回来,记得,也要带上阿尼。”
和陌生的人同床,和枕边的人说谎,和最爱的人老死不相往来,长大的人渐渐明白了这些,所幸卡露拉并没有成为这个样子,可也快被逼成了这个样子。
…
皮克西斯的府邸戒备森严,林远表明来意后一名士兵进去报告,等了很久后出来的人并不是皮克西斯,反而是一位看起来有些年长的军官,
“司令去了中央议事厅,可能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哦,那好吧。”
“如果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司令回来后我可以代为转告。”
“不必了,我去中央找他。”
林远打算离开,看到周围的士兵都很忙碌,他们进进出出,手里还拿着很多小盒子。
“这是干什么?”
军官神情有些落寞,望着那些盒子叹息道:
“这是为牺牲的士兵准备的勋章,这次行动损失惨重,有些人的尸体都没有找回来,我们要安抚好他们的亲人,这些勋章是他们最后的挂念了。”
“那你认识一位叫德克西斯的士兵吗?”
“有些印象,他貌似也在牺牲名单中。”
“不麻烦了,我走了。”
…
得知消息后的利威尔与三笠等人趴在房顶上制订计划,
“三笠,你去救阿尔敏,剩下的人去找让,我会随时观察情况的。”
“是!”
仓库后门,阿尔敏戴着金色长发,看起来确实很像赫里斯塔,他被死死的绑在一把椅子上,一个满脸油腻的变态大叔掐着他的脸蛋,
“真香啊,又香又美,嘿嘿嘿。”
三笠看不下去了,阿尔敏竟然遭受了这样非人的折磨,油腻大叔把手伸进阿尔敏的衣服内缓慢向下,随即笑的更变态起来。
“长的这么瘦,这么矮,又这么漂亮,看来你一定很缺营养是吧?”
说完后,他扭曲的脸上越发邪恶,开始动手解开自己的裤子,阿尔敏嘴里被绑着绳子用力的挣扎,他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流下了一滴眼泪,早说他就不接受这个任务了。
“诶,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小妹子?”
仓库门口,一人拿着长枪看到走近的三笠后放下枪,把手放进嘴里吹起了口哨,三笠不语,右手迅速的拿出一把匕首,用刀柄重重的向上砸到他的下巴,另一个人一愣慌忙抬起枪,却被三笠用另一只手抓住枪管后一脚踢在了后面的杂物中不省人事。
进入仓库后,里面只有四个人,三笠小跑加速跳跃高空用双腿夹住其中一人的脖子,手中的匕首开始舞动,电光火石间快速解决了二人。
“发生了什么?!”
油腻男子还没来得及提裤子,刚要转身脖子上被轻轻划过,想要大喊发不出丁点声音,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阿尔敏眼中饱含泪花,如果三笠再那么晚来几秒,他就要被迫成长了。
“小心身后!”
阿尔敏说话的同时,三笠也在转身,可一把刀劈在了仓库外那人的枪管上,巨大的力道直接震的他双手发麻,再是寒芒闪过脑袋滚落进了仓库。
“我们把剩下的这个活口带走。”
另一边,让也被成功解救了出来,所有人汇合之后驾驶着马车在街道上疾驰,利威尔看着周围的人,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却还是卖菜的卖菜,打酱油的打酱油,表现过于平静了些。
柯尼在马车上抱着头纠结不已,他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咆哮:
“我们明明是对付巨人的,现在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柯尼!控制好你的情绪,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同样是为了人类。”
想起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让自责不已,杀巨人,是因为巨人吃人,没什么心理负担,无非是刚开始的时候会恶心和害怕罢了,可用手中的刀杀人,他有些接受不了,同样活生生的人就那么被自己给砍了,罪孽感深重。
利威尔握着手中的匕首感到事情不妙,刚才那些人也太容易对付了,艾伦和赫里斯塔可是很重要的人物,怎么会让这些草包来看守他们?
“这个笨蛋这都发现不了,到底是不是我教出来的啊,我都要怀疑我自己的能力了。”
凯尼用枪管蹭了蹭屁股,然后端起枪指马车上警戒的利威尔,利威尔脑海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感知,立马趴了下去,
“危险!”
三笠扑倒刚被解开手铐的让,一发子弹从她飘舞着的长发中穿过,被子弹打断了的几根细发被风吹到了空中,让全身冒出冷汗,可马上反应过来三笠就趴在他的胸脯上,挺直了腰杆后腰间发力反而把三笠压在了身下,
“不用怕,我保护你。”
让帅不过三秒,整个马车都翻了过去,利威尔留下一句照看好人质后就冲出去,拔出腰间的利刃射出钩索飞到了房顶上,他观察周围,耳朵和眼睛不肯放过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猛的一转身,将刀竖起格挡,一枚子弹镶嵌在了刀身之中。
“还是很不错的嘛,用刀接子弹,只可惜,我还有很多发子弹。”
凯尼把两把手枪插回腰间,转而掏出一把匕首,戏谑的看着利威尔,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