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许风霜刚准备释放神通，手下的动作就一顿。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林七夜也愣住了。
只见难陀蛇妖的蛇头刚伸出一半，却突然抬起利爪给了自己一下！
力气之大，让巨口直接偏向了另一边，咬在了空气之上！
他的蛇头往回缓缓挪动，吻侧的鼻孔朝中间收缩，一块鼻梁骨从中凸起，竖瞳之中浮现出一抹人性化的光辉，口中缓缓吐出沉重而清晰的声音。
“收手吧，不要一错再错了，不要……再伤害我的兄弟！”
“李毅飞，是你吗？”许风霜惊愕道。
没有人回答他。
难陀蛇妖的面容狰狞起来，伴随着吸气的嘶鸣，声音硬冷道：“你，居然敢阻止我，你想死吗？”
“我只是，”他的躯体在空气中挣扎，声音虽然变软，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不想再让你用我的身体犯错！”
“犯错？”
难陀蛇妖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蛇头在空中舞动着，癫狂道：“我就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我们一体同生，你难道不想让我们活着吗？”
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手从天上笼罩下来，他的头颅僵住，然后猛然垂落到地面，咬牙切齿道。
“你是你，我是我，你永远不会明白我想要什么，永远不会理解我追求什么！”
“幼稚！”
难陀蛇妖的利爪一把拍向自己头颅，浑身一震后猛然起身道。
“没有我，你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凭你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如何实现你心中可笑的正义和幻想？”
它一对利爪虚握住空气往身前划动，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蛇躯上散发着无法抑制的狂热与混乱。
“我也在帮你不是吗？只要活下去，等到变强的那天，直到世间没有任何家伙能阻挡我们的时候，你可以去做你想要做的所有事！”
下一秒，他的竖瞳瞪得无比之大，眼神瞬间清澈了许多，瞳孔边甚至变化出一圈巩膜，出现的一瞬间便被如血的红丝疯狂占据。
随着这一变化，就连难陀蛇妖的蛇口也在不断收缩，呼吸都愈发急促，发出刺耳的嘶声！
“李毅飞……”
悄然之间，林七夜体内的炽天使神力已经爆发，覆盖在双眼之上，面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喃喃道。
他看到……
李毅飞的灵魂正在蛇妖的躯壳中挣扎，仿佛在愤怒地撞击着无形的牢笼。
一缕光芒从魂体之中往外扩散，那是他清醒的象征，更是理智和情感摩擦后迸发出的火花！
“如果实现的前提是要牺牲更多的人，生命的意义就完全丧失了……”
李毅飞拼尽全力呐喊道，声音和蛇妖口中的声音合二为一，“那我，宁可就此死去！”
“愚蠢至极，愚蠢，至极！像以前一样给我滚回去！滚回去！！！”
难陀蛇妖的愤怒猛然爆发，蛇躯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每一次抖动都仿佛伴随着崩裂和冲击，带着不可阻挡之势朝李毅飞席卷而去！
那冲击声势浩大，如山崩海啸，如狂风怒号，如星穹陨落，如地撼天塌，极其凶猛地盖在李毅飞头上！
李毅飞也在颤抖，但他的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决心所致，看着精神世界即将到来的冲击，他选择直面而上！
这一次，他不避……也不退！
他的意志仅仅往前了一步，无声无息，却如同雷霆一般震耳欲聋，让难陀蛇妖的躯体从上到下都僵在原地！
“你……怎敢？！！”
它似惊似怒，心灵都受到极大的冲击，语气第一次软化下来，疑似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林七夜的心却一刹那揪起来，不知道李毅飞能否在那恐怖如斯的冲击下挺过。
但紧接着，他便愕然地松开手……
因为在接触到李毅飞的那一瞬间，那些东西就像泡沫被戳破一般化为乌有，一切都烟消云散！
“所以，你伤不到我？”
感受着周边的风平浪静，李毅飞缓缓睁开眼，表情复杂起来，像是恍然，又像是释然。
“我……”
难陀蛇妖无力地瘫在自己的蛇尾上，竖瞳中闪烁过一丝怅然若失。
“那你，又该如何阻挡我？”
李毅飞挺直腰身，大步向前。
随着他每往外面走一步，蛇妖的身躯就会有一处褪去，蛇尾渐渐缩短，蛇鳞缓缓融解，直到……完全变回他原本的模样。
双眼透出格外的清明，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李毅飞握了握拳头，喃喃自语道：“吾即为汝，汝亦为吾，我早该想到的……”
“李毅飞？”许风霜握住他的胳膊。
“霜哥，七夜，”李毅飞朝他俩苦笑道：“关于这一切我都想起来了，请你们，再给我最后一分钟。”
许风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松开手，给了他一些空间。
“难陀，我就这么叫你吧。”
李毅飞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躯低语道。
“蠢货，你想干嘛？”他口中吐出一道尖锐的声音。
“你不该在一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犯下这么深重的罪孽……但你存续了我的生命，这是事实，我很感激你，”
李毅飞的嘴角勾起，“所以作为回报，我愿意付出生命，陪你一起上路！”
“你，你简直无药可救！等等，你想要做什么？”
随着那些惊恐的喊声。
一股能量开始在李毅飞周身汹涌，他的双眼仿佛有风暴在肆虐，理智和癫狂在其中交织，使得每一寸肌肤都在不住地颤抖。
他的内心世界已经被撕裂成两半，一半由他主导，清醒而坚定，另一半则满是模糊不堪的混乱……
他站在中间，将边界不断向前推进！
“你疯了吗？停下！”
“让我出来！！！”
“让我……”
蛇妖后续的念头和尖叫刚刚浮起，就被李毅飞压制在胸腔深处，再也无法释放！
“霜哥，没想到我最后居然会以一个反派的身份告终，让你失望了。”
他自嘲般地笑笑，眼神突然恍惚，“为了心中的正义，不惜亵渎万物之人……”
“可惜我做不到，也再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