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和售票员听她口音不是本地人,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司机问了一句,“姑娘,你去哪呀,到哪下车?”
那个姑娘看上去有二十岁出头,戴个眼镜,眼镜片厚厚的,应该是高度近视。
她人瘦瘦弱弱的,说话声音也非常轻细,听司机问她话,她迟疑了半天,才说道,“我……我去红旗农场。”
售票员一听,马上正色道,“同志,汽车到不了红旗农场,只能从公社下车。”
“哦……我知道了。”那个姑娘的声音细若蚊蝇,有点自卑。
她能听出来售票员语气里的不屑。
她更是自卑,低着头上了汽车,买了票之后,开始寻找座位。
谁都知道红旗农场里大部分是被下放的人。
车上的几个乘车的,听说那个姑娘乘车去红旗农场,都抬头看了一眼。
他们的眼神里,有嘲讽,更多的是鄙夷。
他们想着,那个姑娘一定是黑五类之女。
林皖苏得知那个姑娘也是去红旗农场,猜着她可能也是去看家人。
林皖苏不知道她的家人是谁,如果也是从外地下放到红旗农场,可能与自己的爸妈也认识。
那个姑娘只背着一个破旧的挎包,穿的衣服也是旧的,可见她生活过的并不是太好。
不知道她走了多远的路,鞋子都磨破了。
林皖苏指了一下旁边的座位,温声对那个姑娘说道,“这里没有人,你坐这里吧。”
“同志,谢谢……”那个姑娘正说着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绵绵晕倒在车厢。
司机和售票员都吓了一跳,那个姑娘刚上车还好好的,怎么回事,正说着话呢,怎么晕倒了?
司机连忙刹车,售票员站起身走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林皖苏已经先售票员一步到了那个姑娘身边,掐了一下她的人中,“同志,醒醒!你没事吧?”
那个姑娘很快醒了过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我没事。”
林皖苏扶着她坐在座位上,喂她吃了颗奶糖,“你可能是低血糖晕倒,是不是早上没有吃饭?”
那个姑娘坐在座位上,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她点了点头,“嗯,我急着赶汽车,没有吃早饭。”
她哪是没有吃早饭,她已经饿了一天多,从前天下午到现在,她基本上没有吃饭。
司机见那个姑娘醒了,继续开车,又叮嘱那个姑娘一句,“同志,坐稳了,别再晕了,万一摔坏了,我可是担不起责任。”
“我知道了。”那个姑娘吃着奶糖,久违的香甜味在口腔漫延,她不禁红了眼眶。
林皖苏打开包裹,拿了一个饭盒给她,“你是饿的低血糖,吃点东西吧,不然还会晕倒。”
那个姑娘捧着温热的饭盒,还没有打开,她就闻到了红烧肉焖饭的香味。
她抬眼看着林皖苏,红着眼眶,低声说道,“我叫顾盈盈,现在身上没有钱,粮票也用完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二人素昧平生,她没有想到,还会有如此善良的人送饭给她吃!
她爸妈都是黑五类,从来没有人看得起她。
自从她爸妈被下放到农场,她和哥哥也被牵连,分别到云省的两个小山村当知青,尝尽了世态炎凉!
“不用客气。”林皖苏浅浅笑了一下,温和对顾盈盈说道,“饭还热着呢,你趁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