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叶苑苨说完便遣散下人,让他们各自忙去了。
之前怎么忙的,如今照旧便是。
回过头来,却发现虹云和柳雨都给她跪下了。
“你们干什么呢?”叶苑苨不解。
可千万别是不接受她的安排,否则她还能去哪里找人替代知尔?
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累死她吧!
虹云眼中带着些不自信道:“少夫人,奴婢是担心,自己能力有限,恐难当重任,怕有负您的重托。”
刚刚十五的柳雨也在一旁惶恐道:“少夫人,奴婢初来乍到,就做副管事,恐怕不能服众。”
叶苑苨见她两个都这般推脱,有些生气。她一手一个,拉起二人,柔声鼓励道:
“我既选了你们,自然是信得过你们。你们也要对自己,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二人相互看了看,仍有犹豫。
叶苑苨目光坚定地看着二人,继续道:
“你们就放心大胆地去做。知尔之前是怎样管的,你们照猫画虎,不就行了?遇到什么难题,咱们一起解决。若是有人不听使唤,我自会替你们撑腰!”
少夫人都如此说了,虹云眼中聚起一丝勇气,福了福身道:“少夫人如此信任,奴婢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少夫人所望。”
见虹云如此,柳雨也不好再说什么。
二人就这样应下了。叶苑苨总算松了口气。
2
叶苑苨带着英英回到简意轩时,发现苏云亦果真还在。她狐疑,难不成他今日真要陪她?
得知叶苑苨对院中人事的安排,苏云亦点了点头,并未多加置评,只道:“你想怎样管,都好。”
不多时,二人正用着早膳,门房来报,付宏带着女儿付雅伶来了。
叶苑苨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瞧不起她的付雅伶,竟会来给她赔礼道歉!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云亦却像是早有预料,还故意拉着她在简意轩磨蹭了许久。
用完早膳,又喝了一阵茶,才慢悠悠带着她去前院见付宏父女。
宴客厅里,付宏和女儿等了半个时辰,没见到苏老板和苏夫人,又没丫鬟前来伺候茶水,他很快坐立不安。
昨晚一听说女儿当众对苏夫人言语不敬后,他便好生教训了女儿一番。
今日一早,又急忙带着女儿,携着一大箱珍稀药材,上门来给苏夫人赔礼道歉。
他瞧了瞧女儿脸上那胭脂粉都遮不住的巴掌印,生怕待会苏老板看不见。
付雅伶从进山庄,便开始东张西望地打量,越打量越不甘心,越生气。
凭什么她连一个小小的深非也都不能如意嫁,叶苑苨却能嫁给如今洪县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且住在这样阔气的山庄里,身边围着一大帮下人?
待瞧见叶苑苨被苏公子牵着手走进宴客厅时,付雅伶气得都快哭了。
她紧咬嘴唇,一张脸差点因嫉妒变了形。
付宏急忙从凳子上起身,拱手迎着苏云亦走去,满脸堆笑:
“苏老板,昨日小女不懂事,冲撞了夫人,今日特地带她来赔罪,还望苏老板与苏夫人海涵呀。”
苏云亦淡淡看他一眼,拉着叶苑苨径直往茶桌而去。
付宏尴尬地跟在身后,佝偻着腰身。
付雅伶僵直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黏在苏云亦身上……
如此天人之姿,矜贵傲然,怎就会成了叶苑苨的夫君!
正愤怒出神,耳朵被人一拧,付雅伶“啊啊”地叫起来。
她顺从地跟着她爹手提的方向,来到苏云亦和叶苑苨跟前。
苏云亦与叶苑苨刚在茶桌前坐定,跟在后面的小丫鬟便麻利地拿起茶壶,率先为苏云亦斟起茶。
“还不赶紧给苏夫人赔罪!”付宏故意厉声呵斥。
付雅伶揉着耳朵,委屈又愤怒地盯了盯她爹。
苏云亦与叶苑苨却压根没理会这对父女。
苏云亦将自己面前那盏刚刚斟满、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茶,稳稳地推到叶苑苨面前,“夫人,您先请。”
声音低沉悦耳,淌着潺潺温情,把付宏和女儿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父女俩都看呆了一瞬。
在这深院之中,一个女子过得好不好,看的不是她穿戴有多华丽,而正是这些极易被忽视的细微末节。
此刻,苏云亦一个小小的礼让之举,便托举出叶苑苨在他心中的分量。
叶苑苨伸手轻握茶盏,浅浅一笑后,拈起茶杯抿了一口。
眼角瞥见付雅伶被气得通红的脸,心底不由愉悦起来。
“孽女,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苏夫人赔罪!”付宏说着,伸手又往女儿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没办法,若是得不到苏老板的谅解,付家的生计就别想要了。
更何况,苏老板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他比谁都清楚。
付雅伶咬着下唇,双手绞着锦帕,恨恨地盯着叶苑苨,嗫嚅道:
“苏,苏夫人,昨日是雅伶不对,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付雅伶说完,付宏在旁边嘿嘿一笑,搓着手,眼巴巴望着面前二人,等着回话。
叶苑苨心有不忍,付伯伯为人和善,不是恶人,小时候她的病可都是他看的。
她正要受了付雅玲的赔罪,却听苏云亦道:“夫人,这燕山云雾茶乃我专门派人从燕山加急采买而来,今日刚到。此茶条索粗壮、青翠多毫,香气鲜爽持久,夫人觉得如何?”
叶苑苨微微挑眉,这是在阻止她接受歉意?难道还不是时候?好吧,他懂得多,自然她得听他的。
于是,她顺着他的意思,笑道:“怪不得如此好喝。”
付宏见状,脸色僵了僵,看来是他和女儿道歉的诚意还不够。
他咬了咬牙,猛地转头,对着女儿呵道:“跪下!给苏夫人磕头!”
声音因焦急与恼怒而变得尖锐,在屋内嗡嗡作响。
付雅伶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父亲,眼里瞬间蓄满泪水。
给叶苑苨跪下磕头?她?不!绝不可能!
叶苑苨心里也一惊,有点不安。几句口舌而已,犯不着给她下跪吧。
看出她的忐忑,苏云亦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苑苑还是太容易心软,这付雅伶哪有本分愧疚,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日后必然还会对苑苑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