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她急火攻心,猛的一口血吐出。
在她倒下之际,身下也同时流出了血。
东宫出了刺客,废太子侧妃惊吓小产,阖宫震惊,人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做的?
不出意外猜测纷纷指向弈王,毕竟弈王与太子的争斗已然持续了数年,太子废了血脉断了他是最大受益者。
殊不知阖宫搜查刺客的时候,血书已经被扔进了丹炉,白无忧修长的手指正翻看着那些字条,字条很显然是拓写的,看不出笔迹来。
“这丫头总是说我傻,她这不是也是把心掏给人家了吗?事无巨细的情报。”白无忧边看边摇头:“那太子显然就是个草包,她图什么呀。”
朝阳已经换回了道童的衣服,闻言摇头。
白无忧一边继续看一边道:“真是傻透了,我拥护她坐女帝她不愿意,倒是愿意帮一个废物草包。”
朝阳看自家圣子的气不似一般,试探着问:“主子,您这是吃醋了?”
“什么?”白无忧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是有家室的人,轮得到我吃醋嘛。”
“但您这样子看上去就很酸。”
“我能不酸嘛,你瞧这字条你也酸,好好的帝王之才不做皇帝,给草包抬轿子。”白无忧没好气的道:“说不定人家真上位了之后第一个就杀她。”
朝阳也没想到自己主子就这么水灵灵的承认了。
“扶持别人做皇帝哪有自己造反做皇帝来得好,自己做自己的主,想杀谁就杀谁。”白无忧絮絮叨叨的说着。
朝阳从前就没听自家主子说过这么多话。
常常一整天加起来都没这一句多,如今不仅见到沈璃话多,就连和沈璃相关的事话也多。
“看不下去了。”白无忧将所有纸条往她手里一塞:“给你,明天送出宫去给她,让她好好瞧瞧自己多傻。”
“主子,若是传出纰漏来落在旁人手中恐怕不妥当,要么您烧了也就是了。”朝阳道。
白无忧看着她也是无奈:“我烧了当然方便,但我们怎么确定烧的这个就是她要的呢?”
“……”朝阳。
“一旦这是个誊抄下来的,她自己写的被掉包了怎么办?”白无忧又问。
朝阳有些无地自容的低下头:“主子您别说了,我送便是了。”
白无忧愈发觉得红莲教要想造反首先要有个头脑好的,沈璃就是最佳人选,虽然她现在不答应,但总有一天她看到大昭朝廷的腐败会动摇的。
红莲教就没有从前就没有想收但收不了的信徒,他们想要的领袖也是如此,早晚会上了他的贼船。
顾长安在宫中铺的线十分完整,以至于第二日宫门打开的半个时辰之后沈璃便收到了一个小布包,一打开里面全是字条。
她看一眼心便是落了地,果然是她送去的那些,即便不是她的字迹,但她自己找自己的痕迹还是很容易的。
当然她只是大概得看了看便决定毁掉。
她以前那么缺心眼的吗?
怪不得李恒一直不怀疑自己,这些东西谁看了若是还能怀疑她简直是没有心。
她拿来火炉边烧边想,这些东西竟然经过白无忧的手,那他看过了没?
她想到这种可能甚至微微咽了下口水,有点不想接受。
自己可是常常说白无忧为他人做嫁衣的,好好的红莲教能让长老给抢了,提起来便要笑话几句。
但她这些‘罪证’简直更加不堪入目,若是被看到了她以后在这个小弟面前还有什么颜面!
“那么晚了,应该是没有看过了吧。”她安慰着自己。
“小姐,小姐,宫里传出消息来了。”芍药风风火火从外面跑了进来,急促开口:“废太子侧妃——小产了。”
“小产了?”沈璃脑中出现的第一个画面是昨日看到的周芊芊的肚子,已经微微显怀了。
按理说这个月份胎像已经十分完整了,居然也会小产。
“是啊,据说昨日东宫中闯入了刺客,杀了一个宫女,侧妃是受到了惊吓才导致的小产。”芍药说着也道:“您说是什么人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必要刺杀吗?”
沈璃心说顾长安这事办的利落啊,若是那宫女活着免不了能问出什么来,一旦招出来自己便难逃干系。
但死了就可以永永远远的闭上嘴了。
她谁都不会供出来,也没人知道她手中这份消息去了哪里。
想到两条人命,沈璃便没心情再仔细看这些字条了,尽数扔在了火堆里,任由大火将其一点点吞噬掉。
斗争便意味着牺牲,牺牲的不是别人就该是自己了。
这道理她明白,但每每脑子里浮现出周芊芊请求的神情和她的肚子,心里总是有些不忍。
或许是同为女子触发的感慨吧。
该过去了。
芍药在她身后捅着炭火,让火烧得更旺,让字条烧得更快一些。
她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总觉得小姐有些伤感,她想难道是因为那个孩子?小姐想要孩子了?
“小姐,您要不要找邹神医瞧瞧身子,或者给大人瞧瞧,成亲这许久也该有孕了吧。”芍药在旁出主意。
“怎么现在你也开始催了?”沈璃哭笑不得,从前父母催着,没想到如今芍药也惦记着。
“是我觉得小姐会喜欢。”
沈璃想着孩子软软糯糯的样子,点了点头:“或许吧。”
周芊芊因为忧思过度,小产之后身子十分虚弱,等醒来的时候已经人事不醒了,她双眼浑浊迷茫,变得疯疯癫癫,抱着枕头当做自己的孩子。
皇后的病更重了,儿子性命难保,现在孙子也没了,她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柱一般颓然。
反而是郑贵妃终于从万宝阁的画被烧毁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些,可能是看到皇后比自己惨多了,居然开始容光焕发了起来。
皇帝最近沉迷丹道,即便如此见到容光焕发的郑贵妃也是情动不已,觉得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皇后一脉和东宫的失势已成定局,周芊芊被幽禁在东宫,东宫俨然成了冷宫。
周禛和太子接连被提审,太子几次三番咬出沈家来,奈何没有实证也只得是不了了之。
案子进行的同时也是周边小国家前来朝贡的年末,礼部和鸿胪寺十分忙碌,其中最复杂的便是安排给各国的回礼以及宫宴。
沈璃为了避免进宫还是窝在家里,每天最关注的事情是大梁使者和顺天府的拉锯战。
顺天府因为几人出言不逊坚持不放人,大梁先是赔付了损失,而后承诺回去好生教训这几人,但顺天府还是没有答应,坚持让使者当众向大昭赔礼,并且当众鞭笞几人。
大梁还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因此翻脸。
这是顾长安的主意,并非只是为了惩罚这口出狂言的几人,更是为了试探大梁的底线,试探之后发现大梁此次竟然处处忍让,与以往强硬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引起了沈璃等人的注意,成帝早早得知这件事,他授意顺天府去做,但事后并不是十分关注,整日不是炼丹修道就是沉溺在郑贵妃的温柔乡。
看得出来虽然局面乱了一些,但废掉了太子的成帝十分得意,面对满朝文武的时候腰杆都更硬气了些,像是在向文官集团示威。
祖宗章法又如何,文官强势又如何,他是皇帝,就应该他想立谁便立谁,想传位给谁就给谁。
他做了从前所有帝王都做不到的事,自然是骄傲的。
同样得意的还有弈王,从前朝堂上立着他与太子两人听政,如今只有他一个,于是他的衣服也是越来越华丽,言谈之间大有些储君的架子。
郑贵妃在宫中同样如此,本来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的她如今愈发嚣张,有时候连太后下的令都不遵从。
如今的朝堂大有一种奸佞当道。内忧外患的现象,以至于沈自在每每叹气郁结。
也导致沈璃回家的时候会被骂。
“现在这局面如你所愿了?”沈自在没好气的道:“太子再无能也可以稳定朝纲,朝局不会乱,你瞧瞧现在,俨然是亡国之相啊。”
沈璃在旁不出声。
“太子在朝不仅仅约束的是藩王和其他皇子,更是陛下啊,从前文官谏言陛下即便不听也绝不会置之不理,你看如今,我等说话可还有分量?”
沈璃剥橘子。
“陛下整日炼丹修道、前朝后宫被弈王母子搅的一片混乱,各小国虎视眈眈,若是有点风吹草动眼看大厦将倾。”沈自在看着她:“这后果谁担待得起啊?”
“行了,絮絮叨叨没完了你。”萧百灵见他凶女儿顿时一拍桌子道:“你说的好像是女儿不让他做的太子一样,如果不是他先刺杀陛下再杀咱女儿,他能落得如此下场?”
“夫人,你怎么也……哎……”
“我怎么了?我妇人之见也看得出是哪李恒对不起咱们女儿,小时候哄骗的咱们闺女听他的话,结果转头就让闺女为了他嫁给旁人。”萧百灵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