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熙凤并不知道贾敏之前是如何与宋夫人相处的,但是她是何等伶俐的人,惯会同人搞好关系的,只要她想,就没有她拿不下的人。
想当初在贾府,她以一个孙子媳妇的身份,把贾母哄得那叫一个服服帖帖,除了两个玉儿,贾母最疼的人就是她了。
如今也是一样,自己既然要在林府过活,那自是要同这府里的第一女主人搞好关系的。
宋夫人让王熙凤也挑朵花戴,她也不客气,选了一朵红色海棠簪在发髻间,衬得人越发精神。
宋夫人看着她不住点头,“敏儿先前不爱红,也不怎么戴红,如今看来,这红色很衬你呢。”
王熙凤漾起一个笑容,“如今我也是当母亲的人了,心境和先前自是不一样了,这喜欢的颜色也不一样了。”
这个理由宋夫人深以为然,这女人出阁后是一个样,生了孩子又是一个样儿。
所以贾敏说她的性子变化是生孩子导致的,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婆媳俩谈笑间,闻香已经在外间把饭摆好了。
王熙凤笑道:“我来侍奉母亲用饭。”
宋夫人还当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王熙凤真得立在她身后,亲手盛了碗粥放下。
她正准备拿着筷子去夹芋头糕,只听宋夫人笑道:“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习惯自己来。
自己动手才用得香甜。
娘知道你懂事,你坐下来和娘一起用吧。”
王熙凤看宋夫人这副表情也不似作伪,也就干脆地应了一声,坐下来陪着宋夫人一起吃饭。
以前在贾府,除了老太太,邢、王两位夫人也是不用人伺候的。
王熙凤等宋夫人吃得差不多了,开口说道:“母亲,我今儿过来,还有件事要同您商量呢。”
“哦?何事?”宋夫人问道。
王熙凤笑道:“您也是知道的,我虽出了月子,但是因为生产时不顺,孟大夫建议百日内最好不要同房。”
这事儿宋夫人是知道的,也点了点头。
“但是总不能让大爷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吧。
再加上现在有了大姐儿,难免我精力不够,所以也想着给大爷身边放个人。”
宋夫人抬了抬眉毛,儿媳妇这是想通了?
她刚想开口,但是王熙凤哪里能给她这个机会,立刻继续说道:“所以我把去了绣房的银杏调回院儿里了。
她伺候大爷那么多年,是最贴心不过的了。
而且我也知道,其实她先前在大爷身边,也是准备做通房的。
但是爷想着与我才新婚,不愿为了这些事情生分,所以把人都遣散了。
爷如此待我,我也不能不为爷着想啊。
现在让银杏回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我也同爷说过了,他让我定个日子。
我想着还是要同母亲也说一声才好。”
王熙凤头头是道的一番话说下来,让本就不善言语的宋夫人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儿媳妇这个做法都是挑不出来毛病的。
她都如此大度做到这一步了,如果自己还要说不能是银杏,要纳就纳嫣红似乎也说不过去。
不过,她既然都愿意让儿子收房了,这个口子一开,想必过些日子,再提出纳嫣红为妾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吧。
想到这里,宋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难为你如此懂事。
既然你夫妻二人都已经商量妥了,那我这里自是没什么不愿意的。
你看着挑个好日子就行。”
王熙凤笑道:“那是自然。”
婆媳二人话音刚落,廖姨妈带着廖嫣红也来了。
见到贾敏在这里,廖姨妈也吃了一惊。
她随即想到这是因为贾敏出了月子,恢复了晨昏定省的缘故,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王熙凤见她二人进来,起身笑道:“姨妈来了。”
廖姨妈也笑了笑,“你今儿来得倒是早。”
王熙凤何等的精明,从今日宋夫人和廖姨妈的反应中,她便猜到,以前贾敏早上来请安必是没有这么早的。
于是笑道:“以前年轻,不懂事。
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
也就是母亲大度,不与我一般计较。
如今我也是当了娘的人了,自是要把规矩做到位的。”
廖姨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个外甥媳妇自从生产之后确实变了许多,难道正是如她所说得这般,是当了娘的缘故?
她也看到了王熙凤发间的红色海棠,看来她的变化还真是不小呢。
虽然面子上笑脸相迎,但王熙凤心里实在是不喜这一对母女。
她过来也有段时间了,该做的事儿也都做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也就不想继续奉陪了。
“这会大姐儿也该醒了,我回去看看。
姨妈陪着母亲说说话吧。”
宋夫人说道:“你快去吧,下午日头好的时候带玉儿来我这里玩。”
王熙凤笑着应下便走了。
见她走远,廖姨妈略略纳罕地问道:“姐姐有没有觉得你这儿媳妇性子变化有些大啊?”
宋夫人不以为意地笑道:“大吗?我看还好吧。
毕竟是做了娘的人,自是和先前不一样了。
你还不也是,生了嫣红以后事事都是以她为重。
这女人嘛,生了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变的。”
廖姨妈觉得也许真是这样吧,便不再纠结贾敏身上的变化。
宋夫人想起刚才贾敏对她提起的给儿子收房一事,觉得也该告诉妹妹一声才是。
“对了,敏儿刚才说要给海儿收房了。”
“收房?!”廖姨妈一下子来了精神,但立刻又蹙眉道,“怎么是收房呢?我们嫣红虽当不成平妻,至少也要做个贵妾的。”
宋夫人瞥了她一眼,“并不是嫣红,是银杏,海儿以前身边的大丫鬟。”
“什么?!”廖姨妈又是一惊,“这银杏不是都去了绣房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呢?”
宋夫人解释道:“我也是刚听敏儿说的。
她如今也算是想通了,只靠她自己一人肯定是照顾不过来海儿的。
所以想着这个银杏毕竟是伺候了海儿多年的,更何况她本也是我放在海儿身边做通房的人选。
如今收了房,自是再合适不过的。”
“那我们嫣红呢?!”廖姨妈有些急了。
廖嫣红毕竟是未婚女子,听到这些话虽然心里也急,但是却不好插话,只是含羞低头,听着母亲与姨妈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