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东西,长没长眼睛啊,没看到老子衣服都被你碰脏了,知不知道多少钱,你一个下人赔得起吗?”
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阵阵奚落声一声比一声大。引得中央甚至更后方的先生贵妇们,都频频往这边偏头看去。但看到是孙家,季家,还有一些名声不怎么干净的那几个混小子后,皆默不作声转移了注意。
那些混蛋小子们不轻易找麻烦,除非撞枪口上或者他们太过无聊,只要缠上,费老大劲才能脱身。
更有几个世家小姐,心底为那被无妄之灾浇顶的下人默哀。虽然不知道那小伙子做错了什么事,但看样子,有的罪受了。
“别给老子装傻,识相点叫几声好听的,我不跟你多计较。”
小臂宽的距离,秦钰都能感觉面前那人痛骂他的时候,被喷了一脸口水。他无声的向后移了移身子。端着已经洒了一片的托盘,酒水顺着倾斜的弧度淅淅沥沥滴在白色的地板上,刹那间染上一片紫红。
也算是他倒霉,好不容易趁着后园那边有了帮手,自己拎着几瓶酒就往这正厅走,找四处看着商漓会在哪个位置。人没找到,倒是遇到了两三个找茬的。
先是拦着他,指名道姓让他倒酒,陪喝。喝了一杯实在没空陪他们瞎扯,就准备离开,那叫什么孙珏旁边的人突然绊了他一下,托盘上的酒水就毫无预兆洒在孙珏的身上。
很显然,找茬找的太扎眼。
何况,秦钰知道他们。跟宋嘉祺认识,而且交情不浅,那次也算是见了面,只是没想到一个两个记忆力好的不行,连疑虑都不存在,上来就搞事情。
孙珏口中的不计较,鬼都不信。但碍于尊卑有别,秦钰还是不咸不淡道了歉:“对不起,行了吧。”
“你丫的哄我呢?”孙珏呸了一口,骂道:“果然宋哥说的没错,不识趣的呆木头。”
眼见正厅人越来越少,秦钰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关于商漓的开场,一时心焦灼着,压着声音似是卑微道:“并没有,我只是一个佣人,还请各位少爷们别为难我,谢谢。”
“你丫的对我哥出言不逊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我们以后会不会弄死你?”
口水又喷了一脸,秦钰咬着腮帮子,愣是忍着没把托盘砸他脸上。
“二珏,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等大良从楼上下来,再算账也来得及,别忘了,是谁让咱们逮着他的。”
旁边的人开始搭腔,话里话外秦钰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说的谁。真落到宋嘉祺手里,不死也得脱半层皮。
“行吧,也不知道宋哥看上这小子……哎呦卧槽!”
孙珏话还没说完,秦钰“砰”的一声把托盘扔他脚上,拔腿就往门外跑。
也幸好人少,他快步跑到了属于商家下人的“部落”电梯,顺着那上了二层,又跑到三层。
上层室内又大又空,秦钰绕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商漓,再次悻悻而归。
拧着眉翻着手机想拨打商漓的电话,却在电梯门打开那瞬间僵在原地。
那头惹眼的发色,以及不知道是不是抹了什么,惨白的一张脸和那亮色头发下,幽深勾人让他一股脑恶寒的双眼。
“陆沅?”宋嘉祺也是一怔,旋即笑着挑眉:“好巧。”
“你认识他?”
随着宽大的电梯门毫无遮挡,秦钰才发现里面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依旧让人厌烦的——沈岑木。
而沈岑木似乎不清楚宋嘉祺和原主的事情,一时间倒是意外。
宋嘉祺乐得更很,狭长眼尾高高扬起,咬着舌尖低沉道:“是呀,今天倒是逮到了这条不听话的小狗。”
“哦,他就是你上次说的流浪狗啊……”沈岑木人精,立马反应过来,咬着舌尖语气有些暧昧地在他们二人身上扫视。
秦钰看着那道貌岸然的模样,暗骂出声。步子一点点往后探着,试图想远离。但三层只有一个电梯通道,另一边只到二楼,所以……但凡这边电梯门被堵着,跑都没地方跑。
宋嘉祺轻而易举看穿他的动作,打趣着逗他:“怎么,这是怕我吃了你?”
笑着笑着,又看向沈岑木:“帮我个忙呗,把他给我绑到房间去。”
沈岑木也笑了:“玩那么开,你确定?”
“……”
秦钰:“???”
“我警告你们这是商家,不是你们那些龌龊地方,信不信商梧……”
沈岑木抬手打断:“商梧在挨个接受其他人的示好攀谈呢,恐怕没时间。”
秦钰声音虚了两分:“信不信小少爷——”
“商漓吗,他刚才一直跟我在一起,也是高兴喝了不少酒,估计在房间里睡着了。”
秦钰尾音彻底断裂,找不上调,半晌哼着:“是吗?可他不会喝酒。”
“不会不代表不喜欢,就算是不喜欢也可能只是一时的,就比如一开始商漓确实不喜欢我,但你也看到了,我和他相处很快就能融洽,说不定他现在就很喜欢我。”
“呵呵。”
秦钰想骂他一句恬不知耻,异想天开,但发现沈岑木说的确实无懈可击,一时间心酸酸涨涨的。
宋嘉祺不想听到那两个字,催促着上前扯住秦钰的小臂,往屋里带:“都别废话了,扯进去。”
秦钰现在劲大也架不住两个人掰着他的膀子往后面拉,急的要死,咬牙切齿:“放开!”
但没人理他,沈岑木连看都没看他的脸色,捏着秦钰手臂上的麻筋,毫不费力将人推进门内,又贴心的关上,不忘调侃:“我的房间借你了,别做太激烈,不好打扫。”
说着就要关门,又被宋嘉祺叫住,扔过来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油状液体:“你要的东西,差点忘了。”
沈岑木伸手从面前抓过,摊在手心定睛看着,失笑:“全给我了,自己不留点?”
宋嘉祺翻找着什么东西,听他问直接摇头:“我一直都不喜欢这玩意,今天就更不需要了。倒是你,少抹点,这玩意儿见效很快,如果是娇弱的身板,可遭不住一指甲缝的剂量。”
沈岑木看着这小玻璃瓶出神,又意味深长看了眼被扯的紧紧的,一脸怒气和生无可恋的秦钰,勾唇:“行,我明白了。”
至于用多少,他心里有数。
今夜之事,断然不能失手,否则再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机会,供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