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顾禾月有这种反应的,只能是晏华星。
——晏华星出事了?
高路钦直接拍案而起。
坐在他对面的人:“怎么了?”
“没事。”
高路钦又坐下了。
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一个囚犯,还想着救人?
轮得到他吗?
况且顾禾月什么都没说,仅凭他的猜想就直冲冲跑去救人……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年轻了,怎么还冲动行事呢?
成年人在行动前要先想好利害关系,要是真一冲动去了,公司那边的报告书都写不完了吧?
况且……善心这种东西,是他该有的吗?
高路钦压了压鸭舌帽,帽檐垂下的阴影遮住眼睛。
“这次的茶,茗香悠长。”高路钦嗅闻,感叹道。
茶友:“是啊,出了学院,可就没这个待遇,没这么好的茶了。”
高路钦轻笑,放下茶杯,“不过这次,终归无福消受。”
善心?
……可以有。
高路钦这次毫不拖泥带水地站起身,在茶友的讶异声中离开了。
-
“希希,希希?还疼吗?”
是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希希,是晏华星的小名。
据妈妈所说,小时候的晏华星身体太弱,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都在医院,希望晏华星能健健康康的——是全家人的愿望。
所以,晏华星就有了这个承载着全家人愿望的小名。
晏华星听到自己轻哼:“疼……”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都无法忍受疼痛啊……
“希希,别怕,很快……很快就不疼了……”
妈妈擦着流不尽的眼泪,还要挤出笑容安慰晏华星。
那双手颤抖着,抚上晏华星的额头。
爸爸握着他的手,站在一旁,悲伤凝结在脸上。
这次是怎么生病的?
晏华星已经记不太清了。
在医院待了太久,这样的情况太多见。
只是这次好像病得很重,爸爸妈妈才会如此着急。
“孩子对能力感知太强了,稍有一点他人的能力进入他的身体,就会引起剧烈反应。”
好像是医生的声音。
爸爸问:“那医生,有什么能缓解希希疼痛的药物吗?”
“有,不过药效时间很短,副作用很强。孩子也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正常生活,睡眠时间变长,嗜睡,精力有限。家长考虑一下,是否要用这种药物。”
妈妈的眼泪突然又落下来了。
爸爸重重叹息一声,“用。”
医生走后,妈妈和爸爸在说话。
“那个计划还是没有成果吗?”
爸爸垂着头:“快了。”
“别说快了!在成果出来之前,我们希希就只能躺在病床上,你忍心吗?”
“科研上的事情越急越容易出乱子,现在公司倾尽全力进行这个项目,一个月,再等一个月,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一个月……希希还要疼一个月?”
“这是唯一可行且能根治的办法了。”
爸爸的声音宛如压着巨石,沉重无比。
妈妈听了后沉默许久,才悲切开口:“为什么?难道希希就活该承受这种痛苦吗?”
“他还小,平常孩子活蹦乱跳的年纪,他却只能躺在病床上……”
说着说着,妈妈突然哽咽,再也无法张口。
妈妈很心疼他,晏华星知道。
低声啜泣的声音一直没停,爸爸抱着妈妈,一直在低声安慰。
晏华星用了药,迷迷糊糊,没有力气安慰妈妈。
还是放学来的姐姐走进病房,爸爸妈妈才出去。
他们在姐姐的劝说下总算去吃晚饭了,晏华星也松了口气。
姐姐坐在他的病床旁,他看到朦胧的身影,阂上双眼。
姐姐轻声道:“希希,快点好起来。”
……
快点好起来。
晏华星彻底昏睡过去。
再清醒的时候,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对爸爸说:
“晏总,我们需要晏小少爷的一管血液。”
……
“小少爷,得罪了。”
晏华星瞥了一眼,那么大的针头,那么粗的试管。
吓得他本就白的脸色都惨淡了。
晏华星有气无力:
“这也太得罪了……”
-
洁白的天花板,四周拉起的围帘。
以及……酸麻的左手。
这就是晏华星醒来的第一感受。
不会梦里的那个针管真实到这种程度吧?
难不成他还没醒?
他转眼一看,石一泉握着他的左手,把他的手臂当枕头正在睡觉。
“……”
麻了。
手臂都变成马赛克的了。
天花板上的光亮不是白炽灯发出的光,而是阳光。
太阳还没落山,看照进医务室的阳光颜色,应当只是下午时分。
晏华星转了转头,没动胳膊。
不过刚侧头,还没看见有人,帘子被拉开,黄戟朝的脸就凑了过来。
“华星,醒了?”
晏华星没被压着的那只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石一泉还在睡。”
黄戟朝看了正呼呼大睡的石一泉,一把把他推醒了。
晏华星:“?”
猛然惊醒的石一泉:“谁?干什么?”
黄戟朝不耐烦道:“别睡了,华星都醒了。”
“啊?”
石一泉揉着惺忪的睡眼:“早啊风哥。”
黄戟朝:“不早了,就算是午睡起床也晚了。”
胳膊还被石一泉握着,晏华星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用手揉着发麻的胳膊。
血液总算继续流转,晏华星轻拍着胳膊,手撑着床,背靠在床头,慢慢坐起来。
晏华星微笑道:“早啊。”
石一泉发现晏华星的动作,撅着嘴道歉:“抱歉啊风哥,我本来是想稍微眯一眯,握着你的手的话,在你醒的第一时间我就能察觉到。”
“结果没想到风哥你醒了动作还那么轻,这么照顾我。”
晏华星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你都能顶着训练的压力来陪着我,我还能怪你不成?”
“呜,风哥你真好!”
石一泉哭喊着就要往晏华星身上扑,被黄戟朝拦下了。
黄戟朝悄声看了眼门口,对石一泉说:“你自己睡得太熟,别随随便便就把你玩忽职守的事情揭过去。”
石一泉:“呜呜。”
晏华星直起上半身,夹在两人之间:“不要打骂孩子。”
“我走之前是不是让你在华星醒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们?”黄戟朝继续训话。
石一泉垂着头:“是。”
黄戟朝:“那你是怎么做的?”
石一泉:“我错了,再也不睡大觉了。”
晏华星哭笑不得:“别骂了,孩子没错,你来的时候我刚醒,第一时间你就知道了。”
“风哥你不用为我开脱,我错了就得认。大黄怪我,我也得认。”
石一泉这话说得毫无志气,但已经把黄戟朝暗讽了。
真是棉花里夹针啊。
怪窝囊的。
晏华星:“呃……”
面对一个哼唧唧假哭的石一泉和一个正义感十足的黄戟朝,晏华星真是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医务室内很安静,晏华星看了一圈都没看到顾禾月。
明明印象中,是顾禾月把他送过来的。
怎么现在不见他人了?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晏华星问。
石一泉坐在床边,随手拿起一瓶水,给自己拧开喝了一口,“对啊。”
“顾禾月呢?”
石一泉似是回想起什么,被水呛了一下。
石一泉轻咳一声:“咳,风哥,你……你不记得了?”
“怎么了?”晏华星问。
他额角突突跳着,试着想了想顾禾月的事情,没有任何收获。
石一泉与黄戟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石一泉:要不要说呢?
黄戟朝:说吧。
眼神交流结束,石一泉清了清嗓子:“风哥,顾哥是被你赶出去的。”
晏华星皱眉:“我?我为什么要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