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中京都卫所。
刑房之中。
徐命老神在在的坐于牢房前
前方,不断有惨叫嘶吼声传来。
那悲切的声音,让得他放置在桌面上的水杯,都是轻微颤动,里头的茶水掀起阵阵波澜。
周刚礼的嗓音,变得极端沙哑,在牢房中徘徊:
“杀了我。”
“有本事就杀了我!”
过了一会儿,动刑的声音渐渐停下。
牢门大开,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红衣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男人留有极为浓厚的一脸络腮胡,裸露的胸上毛发同样旺盛,此人正是中京都卫所,乃至整个锦衣卫中最擅长刑罚的刽子手,王熊。
王熊脸上的横肉抖动,身上甚至因为兴奋,而渗出了些许汗液。
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审问过,地位如此之高的朝廷命官了。
方才肆意的刑罚,每一次鞭子抽打,每一次用通红的铁块烙印在刑部左侍郎的身上时,他都止不住的兴奋。
王熊来到徐命面前禀告道:
“百户大人,这位刑部左侍郎已经承认了自己指使杀手,接连坑杀京都几位商户的事儿了。”
徐命面色并未变化,食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一敲:
“原因呢?”
将此前记下的笔录递出,王熊看向徐命道:
“大人,据他所言,是看中了那几家商户的财产。”
“想要收入囊中。”
听闻此言,徐命翻了两页笔录,便是不在看下去,冷笑道:
“继续审,他还在撒谎。”
“审到他把真正的原因想起来为止。”
王熊狰狞的对着徐命笑道:
“大人请放心。”
“在我手下审过的犯人,无论官阶几品,还从未有人能够瞒得住真相。”
说罢,他便转身,准备继续前去施刑。
而这时,刑房的门被人打开。
锦衣卫千户陈如镜大步走了进来。
两人纷纷向其问好。
陈如镜看向铁窗后,周刚礼那副不成人样的惨状,深吸一口凉气道:
“够了,此事到此为止,不要继续审下去了。”
安坐在椅子上,徐命微微眯了眯眼,尚未开口,那王熊便抢先一步问道:
“大人,这是为何啊。”
“他马上就要说实话了,现在停下来,就是半途而废啊。”
陈如镜冷呵道:
“没有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刑部左侍郎,是朝廷的正二品大官。”
王熊刚想出言反驳,可脑海中涌现多年前,锦衣卫受到的那次重创,又不由得语塞起来。
看到王熊老实下来后,陈如镜点点头,而后又看向了一旁的徐命,劝说道:
“我知道你想从周刚礼的口中,挖出什么东西来。”
“其他人我都可由你,但是唯独周刚礼这种朝廷命官不行。”
徐命并未回话,指尖继续敲打着椅子扶手,深深的看向铁窗中半死不活的周刚礼。
见其如此,陈如镜无奈的道:
“徐命,那刑部尚书并非善与之辈。”
“当年那次锦衣卫受到重创,便是和他有关。”
陈如镜提及如此,徐命稍稍想了想,脑海中浮现此前在刑部中见到的那位,一股老气横秋,书生模样的老人。
不禁微微一笑。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那又如何?
锦衣卫行事又何必顾及这么多?
更何况,他想要继续提升实力,碰到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多。
如果这一次怂了,退了,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是不是还要继续怂,继续退?
在徐命看来,武道一途就一个字,那便是争!
与天争命,与人争运。
看向陈如镜,徐命淡淡的道:
“有什么问题,我来负责就是。”
随后他转头看向王熊道:
“继续。”
得到命令,王熊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陈如镜,随后猛然点头,朝着铁门内狂奔而去。
见徐命油盐不进,陈如镜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你这家伙……”
看徐命依旧冷静的一副模样,随后甩手泄气的道:
“罢了,我先去找指挥使大人。”
“你们千万别给弄死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特意加重,为的就是提醒狂奔而去的王熊,不要下手不知轻重。
说完后,便是匆匆离去。
而铁窗内,继续响起连连惨叫的哀嚎声。
……
北镇抚司。
宁静的房间里,陈如镜正低头对着身前主位上的男人汇报情况。
那男人肤色有些许阴白,一张有些病态的苍白脸庞,静静的听着汇报。
此人正是锦衣卫现任指挥使,连山!
当陈如镜将情况简单的叙述一番后,连山微微一笑: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难怪这两天名动京都。”
“就连陛下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连山轻轻起身,对着陈如镜交代道:
“罢了,就先由他吧。”
“那个左侍郎先别弄死了。”
“我立刻进宫禀告。”
陈如镜有些头疼的抱拳道:
“是!”
刑房之中。
刑部左侍郎周刚礼,被吊挂在木桩上,神色颓然。
身上穿着的官服已经破烂不堪,能密密麻麻的看到血痕,还有铁块的烙印。
听到铁门再次被人打开,周刚礼奄奄一息的抬起头。
看向王熊,身子紧绷,吓得快要尿出来了,抽泣的哀求道:
“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闻言,王熊兴奋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失望,兴致全无。
无趣的白了他一眼道:
“真没骨气,我还没爽够呢。”
即便如此,王熊还是放下了手中再度烧红的铁块,出去将徐命喊了进来。
徐命从容的来到周刚礼身前,经历一场刺杀和血斗之后,依旧模样丰神如玉。
相比之下,此时被挂在木桩子上的周刚礼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模样狼狈至极。
后者绿豆般的小眼望向徐命,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但是身上刻骨铭心的疼痛,让他畏惧的不敢再多说别的话,只是虚弱的道:
“我可以把事情全都说出来。”
“但前提是你们别着折磨我了,留我一命。”
徐命轻轻点头:
“可以。”
静静的看着周刚礼。
而这个虚弱无比的老头,再三思虑后,还是咬牙道:
“那些富商。”
“我杀他们的原因很简单。”
周刚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随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继续道:
“他们或多或少,都曾参与过沧阳城铁矿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