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却看着宝相僧发起愣来,而一旁的本然方丈便趁此上来说道:“法王已受累累剑伤,还是先行治疗吧。”
宝相僧却仰天大笑道:“我《大乘密宗心法》乃是门无上的护身功法,何惧刀枪?”
却不待宝相僧说完,他便觉得身上似有开裂之痛。待他低头望去时,却见周身有剑痕密布,而剑痕之上,亦已缓缓沁出朱红色的血迹来。
宝相僧大为惊错,连要御气相抗。但他一用力,那些悬在伤口上的血珠子就更要兀自变的大颗起来。
此乃施展《大乘密宗心法》后真气驱动血气游走气象,若不退功,他一身鲜血终将觅着开口处流淌殆尽。
如此,宝相僧便又伏地舒展一圈。只是等他再恢复往日肥胖模样之时,那些剑痕便又随着他体型增加而撕裂扩大,其中刺痛,实在叫人难以抵挡。好在这些剑痕还不算太深,他便就是痛了,也终不至会丢了性命。
一众高僧见他强顶了萧让一番剑路猛攻尚且只是留了些皮外伤,便无不对眼前这个外来和尚心生骇意起来。
萧让自知刚才已经遣尽全力,亦是重创他不得,便也对他的内功修为大为赞服。
本然方丈于是取来金疮药,但此战落了下风的宝相僧却是死活也不肯接受他的治疗了。
“区区皮毛之伤何足挂齿,不劳方丈费心。”宝相僧满脸通红的愤道。
本然方丈好心不得好报,便只双手合十的宣道:“阿弥陀佛,法王内力超绝,自不惧此伤。但你一身袈袍俱已碎烂,老衲赠你一身法袍,望不嫌弃。”
宝相僧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便终于双手合十的向着本然方丈答谢道:“贫僧谢过方丈了。”
只是宝相僧一战不敌萧让,便觉得在少林每多呆一刻都是煎熬。待得本然方丈取来法袍后,他便一手夺过衣物,然后气冲冲的奔出山门去了。
萧让见宝相僧已走,而一众高僧又有伤在身比试不得,如此,他便也要转身离去。
却此时,本然方丈便一口叫住他道:“萧少侠且慢。”
“方丈还有何事?”萧让问道。
“阿弥陀佛,今番萧少侠击败永续法王,实在是解了我少林之难,老衲代为谢过。”本然方丈客气道。
萧让对这些客套不甚在意,便只简简说道:“可我本来就是要找宝相僧比试的,今番比试只算天意,方丈无需谢我。”
见萧让话语中似乎多有冷漠意思,本然方丈便又说道:“近闻人屠子、谭千望、丁孙等皆被萧少侠所杀,可是属实?”
萧让点点头,便说道:“是我干的。”
“阿弥陀佛,这些人种下恶因,便要收获恶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一众高僧皆是齐声颂道。
想那些恶人为害多时却一直逍遥法外,可眼前众僧只一句因果报应就了事了,作为亲历其事的萧让听了怎不心里有气?
萧让于是冷笑一声道:“倘若我月前不去了结他们,你们讲的报应怕还不知要等多久才会到来。”
萧让此话固然不能改变对方的看法,但却也叫他们辩驳不得。只是萧让此次又杀了五台山显通寺的净云禅师,却是要叫同为佛门中人的本然方丈所不能接受了。
不知为何,萧让却一点解释的兴趣都没有。
“他做过的事情总该偿还,我杀他没有任何疑问。”萧让直白说道。
一众高僧只得将“罪过”二字反复念叨,仿佛这样就能改变什么似的。
萧让觉得在此与众人话不投机,便索性也下山去了。
少林高僧见得萧让一身卓绝本事后,皆是大为感慨起来。但本然方丈却心不在此,他如今想的,却是此番独孤尘既死,那云舒岫必定要率众前去攻伐。若然如此,武林便又要陷入到纷乱的厮杀当中去了。
只是江湖本就是这般跌宕行事的,少林高僧就算看不下去,却也插不得手,毕竟这两派已经你死我活的恶斗了十数年。倘若一朝定了胜负,或许才是对整个武林更有益处。
可是这样的益处恐怕又需要等待足够的时间才能实现。因为天下剑盟和神遂宫之争无论是哪一方最终胜出,短期来看都将扮演着一家独大的称霸角色,到头来那些原本不相关的中立门派也要被它所支配。
如此一念,本然方丈便又默自沉思了起来。
萧让此番出山本是要挑战武中圣、独孤尘及少林方丈的。可是这些人或死或伤,却都不能成为此行的比试对手了。虽然打败了宝相僧,但萧让却总觉得这样的结果无法回去向花幕池交代。
花幕池要萧让去挑战这几路豪强,所为无非是立威罢了。萧让不能和这些既定对手比试,便只好打算往江湖再走走看。
江湖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萧让于驿道漫步之际,却正巧碰见了要回山门去的乐天了。二人重新见面,皆是兴奋非常,尤其是那乐天,便一把抱住萧让放声哭了出来。
萧让是从小看着乐天长大的,自是知他受了委屈,如此,萧让便拉着乐天问了起来。
乐天不说还好,一说萧让便就愤怒了。
“师妹大好年华,师父怎能因为荣华富贵就叫她去跟一个小老头过生活?”萧让气愤道。
可是这样的话才一说出,萧让又有些尴尬起来,因为李沧浪已经发函将萧让逐出师门的事情告知了整个武林,他此番再这样称呼,显然有些不太合时宜。
乐天看出了萧让心思,便拉着他的手臂说道:“不管师父怎么决定,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师兄。”
这样的话虽是出自一个孩童之口,但却叫萧让听了要满心感动。
“不论时事如何变换,你乐天都是我的小师弟。”萧让拍着他的肩头说道。
乐天鼻子一酸,当即又要热泪盈眶出来。
小孩子可以只顾着哭,但萧让却想为他办些实在的事情来。
萧让知道此去云台山路途遥远,又怜乐天年幼独行,便打算要亲自送他回去。
可是乐天听到萧让这个建议后就直接否决了。
“大师兄如果有这空闲,还不如先去阻止那老王爷强娶了师姐呢。”乐天焦急道。
萧让虽也反感此事,但他又觉得以自己今日之身份处境,恐怕也不太好干预进去。
乐天见萧让面露难色,遂直接问道:“大师兄是不肯解救师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