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甘棠所思,却并非如南宫绮绝想的那样,他此来询问这爆雷事情,无非是要找到一个断掉紫阳观的绝佳机会而已。毕竟紫阳观本就与云台派有夙仇,而当年八方城围攻云台山时,紫阳观也是奔走最急的马前卒,虽然后来被云舒岫铲除了其大半势力,奈何对方依赖金朝倾顾,便只一年半载时间里,就大有野火春风复原之势。
甘棠知道武林留给他肆意妄为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能够办到的复仇举动,就绝对不会错过去了。
只是甘棠仿佛又不愿南宫绮绝洞悉自己真实意图,便顺坡下驴的追问道:“此事既要严重威胁到我大宋边境安危,自不可大意对待。你且告诉我,朝廷知道金人掌握了爆裂的情况吗?”
南宫绮绝摇摇头道:“此事本属敌国机密,且又发生不算太久,朝廷似乎还并不知情。”
甘棠遂激动的拍案叫好道:“我这就去向韩相禀报去。”
语罢,甘棠便欲逐着夜色往店外赶,南宫绮绝却怨道:“为何你做得盟主后,就总是来去匆匆了?”
甘棠一愣,便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待我办妥了,再回来与你醉饮千盅。”
南宫绮绝当然不想又要去做空等的事情,但甘棠一席话音未落,其人早已飘飞到街外去了。
甘棠后来果然去向朝廷禀报了此事,而此刻的朝廷亦开始着手北伐事宜,是以甘棠提供了此条消息后,便当场得到巨大封赏。
可是甘棠到底不是为了封赏而来的,他一回到总盟内,便将所得金银馈赠赏赐给了在此留任专使的丐帮弟子。待见得众人皆感恩戴德时候,甘棠才把紫阳观为金国秘密炼制出攻城利器的事情说了出来。
宋金仇怨由来已久,众人听得紫阳观身为故土之士,却为贼寇出后献策,便纷要杀之而后快了。
“我早前在朝中闻得金人今春已经多番调动兵马,只怕是要图南侵而来。如果紫阳观趁机帮他们炼制出更多的轰城爆雷,实在于我大宋之守备极为不利。”甘棠忧心说道。
众人皆是点头赞同,罢了又纷纷扬言要诛尽这些祸国殃民之辈。
“紫阳观地处金人辖地,朝廷兵马自无法立刻去得,此等救国解危之事就要落到咱们武林人士的头上了。”甘棠沉重说道。
在场之人闻之莫不争先恐后,甘棠便直接抽调百余得力之辈分两路向蓬瀛进发,待汇合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紫阳观,务教对方绝无活口可供金庭驱使。
一众专使得令,便即刻迅速动身,却是快得连身处临安的各个江湖门派都毫不知情。
临安总盟忽然少了一大半人,便怎么也要显得冷清起来。不过冷清也好,起码甘棠可以趁机从容的去做一些私人事情,比如去见一见南宫绮绝,顺便给她补上那顿酒席;比如再与萧让这位现身临安的不速之客会上一会。
萧让留在临安自是为了亲去八方城调查一番,而他确实也凭着一身无上轻功步法达成所愿。一切果然与他设想一般:由于事发突然,钱塘营并无留备那么多的余粮,便只得就近从嘉兴营等友部筹措数目,而经此来回折腾,他们离送粮日程已是前后紧密相连之状。可以说钱塘营的人是前脚收到友部送来米粮,后脚就装车押送出发的,其中根本没法做到把毒药均掺到每一袋米粮当中去。
但莲花堂的库房却是一个硕大的米斗,几百石糙米倾倒下去也不过是堪堪没过膝盖而已,只有这种地方才最适合带人去掺毒。
萧让原本在八方城里待过,自能轻车熟路的找到库房所在,而见得莲花堂在遭此重创后仍然只有两人轮流把守房门,萧让就知道此事办起来会有多么的简单了。
甘棠并不知道萧让来临安的用意,他仍旧以为这位旧日师侄来此是要为楚鸣乔打抱不平。但即便如此,甘棠也觉得萧让的出现只会坏了自己的事情,他能驱开对方便绝不会容许他在此多留片刻。
对于甘棠的到来,萧让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倒不是因为甘棠作为武林盟主消息灵通,而纯粹是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早已陌生的不可感知辨识了。这样一种感觉,却与路人何异?
甘棠见萧让似要冷眼相待,便更要笃定对方是要为楚鸣乔出头。如此,甘棠索性也长话短说道:“萧让,你是想来帮楚鸣乔的么?”
萧让却反问道:“甘师叔,你为何非要坑害楚师弟?”
“坑害?”甘棠且念且笑道。
萧让不想与之咬文嚼字,便直直说道:“天下剑盟的倾覆根本就与楚鸣乔无关,此事你我他三人心里都清楚的很。”
甘棠知道萧让所指乃是尚浩然之死带来的线索,便也直白道:“天下剑盟倾覆乃是有利于武林的事情,世人知道是楚鸣乔做的,都只赞他是为武林除害了。”
萧让只冷笑一声答道:“既非罪恶,又得美名,你又为何不肯去领?”
甘棠能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别样的意思来,如此,他便收住嬉笑模样道:“萧让,我要做什么,你很清楚。但是我做的一切,并不损你害你,为何你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给我添乱?”
萧让知道甘棠所讲并非虚假事情,便恨道:“你不害我,却为何要处处去损楚师弟?莫非就因为他天生散漫不好争斗,所以你就要欺负他老实?”
甘棠再也听不下去了,便当即拍案喝道:“萧让,你最好睁开双眼看清楚了,我若有心害他,他死几回了都不止。云台山里出来的人,我只恨李沧浪一人而已,其他一切,我甘棠能行方便的,哪处曾作刁难?”
萧让一时找不出辩驳之点,便也不服气道:“你虽未狠心害他去死,但叫他成为武林公敌的人是你,让他失去神遂宫教主位置的也是你。若非他有一身好本领,哪里还能有活路?”
甘棠气得只想爆发,但他却只得暗自隐忍下来,因为对方坐着的人,不也是一样的状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