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觉得与相府中人是否共鸣并不是他在意之事,便如实相推。但龙洲先生却以为萧让推辞之举是要不肯支持北伐之策,便一面以大义相说,一面又将相府的邀约文书呈上。
“我知萧盟主乃江湖豪侠,并不愿意与官府走的太近,所以我先前也一直未有以此文书相示。此次我来求援,乃是为国为民请命,还望萧盟主与我同去一趟。”龙洲先生恭敬说道。
事已至此,萧让不去也不行了。如此,他便说道:“好吧,我便先随你去一趟相府看看。”
龙洲先生知道自己此举有些强人意思,便又再向萧让致歉一二。萧让听罢遂快意笑道:“龙洲先生为国为民奔走半生,为世人所敬佩。我此番答应与你,绝非是怕它官家文书,实是敬先生一腔忠义热血。”
龙洲先生听罢当即抱拳作辑,便算答谢了萧让对自己的这番高度评价了。
在龙洲先生的引领下,萧让从容抵达了韩相府。果与龙洲先生所讲一样,府中上下多是慷慨英豪之辈,而北伐大计当前,各自又分别于自己长处周密研讨部署,实在忙碌非常。
众人见得龙洲先生归来,便纷要与之抱拳致敬,但对于龙洲先生身边这位青年人,众人却要诧异相看了。
不待龙洲先生介绍,堂前近处一桌人马便先问话起来道:“龙洲先生说要为韩相搬来豪杰俊才人物,莫不就是这个剑客?”
龙洲先生正想回答,但同桌的另一红发虬髯客却轻蔑笑道:“战场征伐可非区区江湖斗恶,没见过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之人,去到沙场可是要被吓得尿裤子的。”
此话一出,当即引来哄堂大笑。
龙洲先生显然不满意这些人的说法,便正色说道:“曹将军有所不知,此人乃当今武林盟主萧让,年纪轻轻却有过人武功,实在是武林罕见的青年俊才人物。”
龙洲先生虽然说得满腔钦佩,但堂上众人却始终打不起精神来。毕竟这些人多半都是行伍出身,有些甚至是将门高位之后,又怎么会看得起一个草莽出身之人呢?
萧让却不与之计较,只默着提剑向众人一抱拳,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然而另一桌的人却不屑道:“江湖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聚集的场所,若要叫我辈受他统领,我便转投其他部去。”
此话一出,堂上另一桌遂有一名刀疤大汉站出来骂骂咧咧道:“我老刘家世代将门,遂受奸臣诬陷而至没落,但论行军打仗本事,总比那些江湖草莽精要百倍。若是教外行来指导,我是决计不会听从的。”
龙洲先生听罢只眉头一皱道:“刘都头,萧盟主此来乃是助韩相奇兵之用,并不干预你们中军策划。你又何必气急那么快?”
龙洲先生虽然说的在理,但众人却始终不买账,而待最后一个老者站出来说话时,便就是龙洲先生也要暗生怨气了。
“龙洲先生为韩相奔走,自是辛苦。但恕我直言,在此皆是久经沙场,有过军功之人,自不会轻易向外人服气,尤其这还是一个年如我子侄的后辈。”老者如是说道。
龙洲先生听罢便气的直跺脚道:“今是为国为民之大事,何故处处讲些出处背景?北伐大举当前,忠烈之士尽心尽力即可,何须因些无关紧要之事在此费神?”
龙洲先生此话说得已算留足了面子,而众人亦知他是韩相心腹之人,便总不敢再得寸进尺。如此,一场无端的争执才算平息下来。
萧让却一直从旁冷冷的观看各自说话表现,罢了他便转身要走。龙洲先生见状又只得苦口婆心的劝他留下来。
恰此时,堂内忽有一位与龙洲先生年纪相仿的富贵人步出堂外来。他一出现,众人便皆要抱拳敬拜起来。
龙洲先生拜罢此人,便急向萧让说道:“萧盟主,快来拜见韩相。”
萧让只默默打量着眼前这个仪表富丽堂皇的当朝宰相,却始终未有上前参拜举动。四座见状皆要骂他目无尊卑,心无礼法了。
韩相亦默自打量起萧让来,但过不多久,他便向众人招了招手说道:“英雄不问出处,只要有心光复我大宋,就都是忠义之士,区区细枝末节礼数,要不要都无妨。”
萧让觉得此人说话亦有英豪气,便这才提剑抱拳一拜道:“萧让见过韩相。”
韩相听罢当即哈哈一笑道:“龙洲先生素有识人之能,他推举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来,来,且随我到内堂一叙。”
龙洲先生于是领着萧让又往相府的内堂去了。堂前这数十名相府干将见状后无不气的面红耳赤起来。
萧让一路前行,却见得这相府不仅十分曲折宽阔,更处处雕梁画凤,奢华处绝非外界能比。
龙洲先生似乎看出萧让心思,便拉一拉他衣袖低语道:“稍后把你的北伐想法直接告诉韩相。”
萧让却是一愣,他可从来都没有去设想过北伐战事事宜,而龙洲先生先前也不曾问道过此事,若是要他作答,却该从何说起?
萧让于是一边沉思,一边绕着曲径通幽路子复步前行,过不久他们便抵达相府的内堂了。
韩相一到,四下便有七八名侍女仆从前来端茶倒水,果是悉心的紧。
韩相坐下后便邀请龙洲先生和萧让一并坐下,龙洲先生正欲说话,但韩相却称这里有大理进贡的茗茶,叫他和萧让一起享用一二。
龙洲先生却是急性子,便匆匆喝上一口后就说道:“韩相,此番北伐大计,中军是否一切预备妥当?”
韩相则不急不慢的品完三口清茶,这才信心满满的答道:“龙洲先生难道没有看见堂前那二十多位新进提拔的各路将领吗?他们不仅身经百战,更有精锐部属随从,若再合上朝廷精锐,足有十五万精兵之众。当年岳元帅八万岳家军尚可把金人打得找不着北,今日我领十五万精兵前去,定叫故地光复归来。”
龙洲先生听罢自是心下宽慰,但萧让却总觉得这韩相似乎说的太笼统,毕竟从他见到的情况看,这些所谓的各路将领似乎都是些心存门户之见的人。他们能这般看待萧让,自然也会这般看待其他的人,如是在行军打仗之关键时候发生这种情形,实在是非常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