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月孤立无援,只能卑微地看着对方。
“青青,上次是我迫不得已,你身份高贵,只是思过三月就能出来。但换作是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是故意的,诗会魁首对我很重要,你就不要抢了好不好?”
赵青青以前便是被她这副模样骗了,如今怎么可能还信她。
“少在本小姐面前装蒜,你把罪责都推到本小姐身上,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走过去捏着少女的脸,凑到她耳边恶狠狠道:
“这几首诗的确是本小姐抄的,大家也知道,可你看看有人帮你说话吗?”
她松开唐清月的脸,对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指印。
“小贱人,你记住,本小姐就是故意抢走你诗会魁首的名头,但凡你想要的,本小姐都要了,包括男人!”
说完,她狞笑了两声,气焰嚣张地离开了。
唐清月气急败坏,刚才围着的那群人还远远的在看她笑话,她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该死该死都该死。
可恶的赵青青,今日仗势欺人她记住了。
他日,等云谏哥哥成为首辅,她定要对方像狗一样趴下来舔她的脚。
“啊!”
她正在脑海中幻想一千种折磨对方的法子,突然头皮上传来一股剧痛,有人在扯她的头发。
“你们是谁,滚开,这可是平西伯府的千金,你们想坐牢吗?”
“来人啊,把这群刁民赶走!”
莲月拍打着那群人试图驱赶,可对方有十余人,她很快就挨了十几巴掌,还被推倒在地。
“伯府千金又如何,老子可是她爹!”
刘存根朝莲月啐了一口,又浓又臭的唾液糊在她脸上,让她干呕不止。
唐清月傻眼,刘家人,他们怎么来了?平西伯不是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不许他们来京城吗?
她还没想明白,头上又传来剧痛,是刘老太和他的几个儿媳孙子在扯她的发簪。
“小贱蹄子,自己穿金戴银,却只拿几两银子打发我们,不孝女,给我摘下来!”
“婆婆,这可是金的啊,这小贱人竟过得如此好。”
“那是我们刘家的东西,给我摘下来!”
……
一家人几乎要把少女的头发扯掉一半,那些看戏的人原本又要上前帮忙的,可靠近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假千金的父母找上门了。
既然是家务事,他们就不插手了,安安静静在一旁吃瓜。
湖面上,船夫夜将船靠在了岸边,找了个好位置方便里面的两人看戏。
裴恒之从身后偷偷抱住夏为仪:“公主还喜欢看这种市井争吵?”
“不然呢,文人吵架一点也没意思。”
还得是刘家这样的,又动嘴又动手,比电影都好看。
夏为仪看了一会儿,见唐清月单方面被暴打,正趴在地上嘤嘤哭泣。
她扫了眼东家送来的诗,翻到赵青青和唐清月那几篇。
唐清月也的确是才女,这几篇诗也是难得的佳作,但赵青青那几篇都是诗鬼李贺那样级别的。
别说这个小小的诗会了,找遍全天下恐怕都找不到几个能与之比拟的。
“诗是好诗,可惜了,卖出去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她一脸惋惜,裴恒之盯着她的侧脸,问道:
“公主觉得这诗好?”
夏为仪点头,要她做诗词鉴赏可能不行,但好赖她还是能分清的。
裴恒之眼中露出一丝得意,语气轻快:“臣也觉得不错。”
她听出不对劲,侧过身正好捕捉到他眼里的飘飘然。
“你写的?”
他承认得坦荡:“正是。”
夏为仪哭笑不得:“你竟然还干这种事。”
有些家境贫寒的读书人会给纨绔子弟当枪手,但这样的行为往往令人不耻,若被人知道,哪怕将来功成名就也是黑历史,他却大大方方承认了。
他不以为意:“赵家十两金买一首诗,臣把十年前的诗找人送过去,他们愿意出二十两金买一首,傻子才不卖。”
这么贵?
夏为仪咋舌,这赵青青也是个狠人,为了抢唐清月的风头这么下血本。
早知道大家都这么有钱,当初那批精粮,她就该再卖贵一点。
“你还缺那六十两黄金?”
裴恒之理所当然:“积少成多,臣还想用金子造一座房子,只有我们两人住进去。”
夏为仪:“……”
她怀疑这变态想造的是笼子。
湖边。
唐清月头上的珠钗首饰全都被扒拉干净,耳环还被最小的孩子硬生生扯了去,她耳朵此刻鲜血淋漓。
要不是莲月死死护着,怕是她那身绫罗绸缎也要被他们脱了。
“滚开,再这样我报官了!”
莲月外强中干地威胁,因为她知道除非是杀人那样的大事,子告父的前提是后辈要先被打二十大板。
刘老太一口浓痰吐过去。
“呸!就没见过女儿告老子的,你去啊,老娘正好去和县太爷说说,你这不孝女自己吃香喝辣,不认亲爹,留着我们在乡下吃糠咽菜。
就这还第一才女呢,我看京城人都是瞎了眼。”
吃瓜群众感觉自己莫名被骂了,唐清月第一才女的美名不就是他们这群读书人封的吗?
周氏躲在人后听得很不舒服,她在伯府伺候过几年,没有刘家人眼皮子这么浅,可此刻她也不敢说什么,怕被刘老太打骂。
“你们……给我滚!”
少女靠着莲月颤颤巍巍站起来,此刻气急败坏又六神无主。
前世到她死这家人都没来过京城,这辈子怎么来了,还要她出这么大的丑。
她仔细将周围的人和事都想了一遍,发现除了唐清宁,不会有别人把他们接到京城了。
那贱人,竟敢害她。
当即,她便狼狈上了马车,回到伯府找江氏哭诉。
江氏找来唐清宁质问,少女不慌不忙道:
“他们前些日子找到了女儿,爹娘……哦不,养父养母说他们想看看姐姐。娘应该知道,女儿从前在刘家就过得不好,娘明明给了他们银子,如今还找上门来,肯定是另有图谋。
我怕刘家人找姐姐麻烦,所以一直将人拦着,又给了一笔钱让他们回去,可没想到他们没走,还去找到了姐姐。”
她一脸委屈和害怕,像是做错了事怕被惩罚。
“女儿错了,高估了自己,早知道该告诉母亲让母亲来解决。”
她说着跪了下去,姿态极尽卑微。
江氏一口气被她堵得无处发泄,前段时间平西伯因为苛待亲生女儿被陛下敲打了,她自然不敢再责骂对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回去吧,这事自有母亲我来解决。”
“是。”
唐清宁哭哭啼啼起身,背过身时眼中顿时变得冷漠疏离。
她被抢了十六年的身份,也该彻底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