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陷阱吧?
一定是陷阱。
徵羽这么想着。
她没有答应赞迪克,换句话说,也没有拒绝。
徵羽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赞迪克很奇怪,不对,不是最近,他一直都很奇怪。
从他扶老奶奶过马路开始,徵羽便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他应当不是个会散发爱心的人,不然,往后的多托雷也不会稳居第二席的位置。
多托雷那么坏,会用无辜的孩子做实验,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他的实验更有价值。
那么身为过去的赞迪克,又怎么会是一个善良的人呢?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不是她救的索赫蕾,而是赞迪克没有杀她。
徵羽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包括这段时间,由于传染病的蔓延,赞迪克作为教令院生论派的学者,很多事情也都在亲力亲为,认真记录观察,安抚患者听从导师的安排对症下药。
这太不正常了。
待赞迪克走后,徵羽再次回到了儿童病房,大多数孩子经过刚才的哭闹,都已经沉沉睡去。
极少数的还在摆弄着赞迪克拿进来的玩具。
玩具是市面上流行的款式,颜色鲜艳明亮,也是小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
徵羽蹲下身来,询问其中的一个小女孩:“你认识刚刚的那个哥哥吗?”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道:“认识的,前天他给我们发糖果了。”
“什么时候?”
“上午。”
徵羽虽被派到儿童病房照顾孩子,但并非全天值班,也有她不在的时候。
也就是说前天赞迪克来的那个时间段,她刚好不在。
“那你吃了吗?糖纸还在吗?”
小女孩不明白徵羽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乖乖的从口袋中将糖果拿了出来,她没有吃,一直留着呢。
徵羽将其拿到手心仔细观察,很普通的水果糖,也没有拆开的迹象,更没有涂药的痕迹。
看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异常后,又将糖果交给了小女孩。
或许是看到徵羽脸上失望的神色,小女孩仰头问道:“姐姐怎么了?”
徵羽摇了摇头,面对小孩,她又重新挂起了笑容:“没怎么,对了,姐姐问你个问题,你觉得给你糖果的大哥哥,是个好人吗?”
孩子是不会骗人的,站在孩童的视角,或许会有其他的收获。
只见小女孩想了想,然后笑道:“当然啦。”
……
晚上七点,徵羽准时出现在036号实验室的门口,那只手抬起又放下,四周静悄悄的,这里应当是只有赞迪克一个人。
让自己来这里,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腰间的火元素神之眼亮了一下,徵羽后退一步,心想,要不还是回去吧。
赞迪克只是随口一说,她没必要当真,下次见面再问就说忘记了。
对,就这样。
正当徵羽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实验室的门开了。
赞迪克站在门口,勾了勾唇角:“一直站在门口,怎么不敲门?”
徵羽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正要说些什么,只见对方侧过身去,给她留了进去的空间。
身侧色双手紧抓着裙摆,在她进去的下一秒,门被他关上。
关门的声音不大,却使得徵羽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实验室里的灯光极为明亮,明亮到刺眼,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其他学者休息的时段。
因此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赞迪克没有过多关注她的状态,转身走向实验台,拿了一个装着不知名粉末的玻璃杯,然后递给徵羽。
徵羽没有接过,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看,试图从他的那张脸中看出点什么。
赞迪克笑道:“怎么,怕我害你?来,抬起头,看上面的监控,亮着呢。”
徵羽这才接了过来。
而后,赞迪克划了根火柴,火柴上的火苗极小,趁着徵羽愣神的功夫,放进了她手中的玻璃杯里。
瞬间功夫,玻璃杯中涌现起了大量的粉色烟雾,奇怪的是,却并不刺鼻。
徵羽对着面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接着,又不知赞迪克往玻璃杯中加了什么,颜色由粉色,逐渐变为蓝色,整个实验室都变得五颜六色起来,好像漂浮在云彩当中。
他在做什么?
还没等徵羽问出口,赞迪克抬起头来,眼神雀跃:“好看吗?加入另一个试剂,还可以变为绿色,要不要试试?”
说完,赞迪克转身又去拿那个试剂,徵羽退后一步,眼神警惕。
赞迪克愣了下,然后说道:“这段时间一直忙医院的事,看你都没怎么休息好,而且表情很压抑,我想带你来做个有趣的小实验,放松放松。”
他一直在观察她吗?
徵羽抿着唇,道:
“我听别人说,你以前是个很沉闷的一个人,并且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经常独来独往。”
赞迪克点头:“是的。”
“可是最近我却看到你改变了很多,不仅扶老奶奶过路,还救了索赫蕾学姐,除此之外,这段时间也跟着其他学者忙前忙后,还安抚了许多病患。”
赞迪克勾起了唇角:“没错。”
徵羽顿了顿,转身将窗户打开,那些彩色的烟雾便开始顺着窗户飘走,而外面的冷风吹得她一个激灵。
她道:“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尤其是成年之后,更是难以改变,同样,思想也是。很多人通过外在做事,来表现内心的想法,但在我看来,外表可以伪装,可思想不会。所以……”
“所以你认为我是伪善?”赞迪克不动声色地回问,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徵羽,不知在想些什么。
徵羽没有回答。
此时,实验室里的彩色烟雾早已飘散,整个房间,再次显得冷冰冰的。
徵羽咽了咽口水,并不想把话说的太清楚,正当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赞迪克再次开口。
“倘若我伪善一辈子呢?”
徵羽顿住了脚步,抬起头来。
她曾数次直视他的眼睛,见过他饱含欲望的神情,也见过他将生命视作无物的轻蔑,而此刻,他的眼神中,竟夹杂着那么一丝的……真诚?
真……诚……?!
“赞迪克,你到底想做什么?”
少年唇角微张,声音很轻,仿若羽毛一样,在那平静的湖面上,掀不起一丁点波澜。
“我想要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