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款步慢行,不知不觉间来到一个卖扇子的摊位前。
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扇子,谢君辞目光轻轻一扫,便一眼看中了一把折扇。
那折扇静静躺在众多扇子间,扇骨精致,扇面或绘有淡雅墨竹,枝叶在微风中似有摇曳之姿;或题有飘逸诗词,字迹灵动仿若要破纸而出。
“江公子,此折扇扇骨精奇,扇面书画跟公子倒是极为相衬。”
言罢,他从容地付了灵石,将折扇递与江归砚。江归砚推辞几番,见他眼神诚挚,只好接过,道了谢。
谢君辞在拿出灵石的时候还拿出了一枚用绸缎仔细包裹着的暖玉,将它拿在手中。
时光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夕阳的余晖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纱,天色渐晚。谢君辞心中纵有千般眷恋,面上仍保持着和煦的笑意,温声道:“江公子,暮色已至,我送你回九重仙宫山脚下吧。”归途之中,两人轻声说着话。
行至山脚下,谢君辞顿住脚步,凝视着江归砚,良久,才缓缓开口:“江公子,别再公子公子的叫我,唤我一声阿辞可好?”
江归砚看着他那有些紧张的模样,心中微动,轻声唤道:“阿辞?”
这一声呼唤,仿若一阵春风拂过谢君辞的心间,他的耳朵瞬间红透,如染了胭脂一般,他低垂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谢君辞耳朵红透,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轻声说道:“江公子,我既得你唤我阿辞,我……我也想唤你一声阿砚,可好?”
说罢,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江归砚,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江归砚本只是对谢君辞有些好感,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让他心里微微一滞,感觉有些不适应。可看到谢君辞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又不忍拒绝,犹豫了一瞬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谢君辞见状,脸上顿时绽放出如春日繁花般绚烂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气,用那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唤道:“阿砚。”
这一声呼唤,在静谧的山脚下回荡,江归砚倒是感觉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多少有点不太适应。
谢君辞轻抬眼眸,那如星子般的双眸中流转着好奇与探究,他微微欠身,语气温和有礼,却难掩其中的亲近之意,轻声问道:“阿砚,君辞冒昧,心中实在好奇公子年岁几何?瞧公子这超凡脱俗之态,高深莫测之能,该不会是那隐匿于世、修炼经年的老怪物吧?”言罢,他浅笑着打趣,似是想以这轻松之语化解可能的唐突。
江归砚闻此,只是浅浅一笑,想了想,神色淡然地回应:“我快十七岁了。”
谢君辞仿若遭逢电击,整个人瞬间僵住,他面容上满是震惊之色。他呆呆地望着江归砚,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之前听江归砚自己说是从九重仙宫出来的,虽然只有一瞬,但也怀疑过他是修为高隐藏了自己的年龄,毕竟有些修为高深的前辈喜欢把自己扮成少年在世间行走。
但是他就是他感觉江归砚不是那样的,之后在与他交谈中看着他的脸,发现他还有些稚嫩。
他一开始觉得江归砚比自己矮了不少,因为走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他只到自己胸口左右,知道他年龄小,可是从没想到江归砚才十六岁。
他既为江归砚如此年轻却有这般卓越风姿而惊叹不已,又不禁暗自谴责自己。他想,自己竟对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心生爱慕之意,这是否太过孟浪,有失君子风范?
况且他还是男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还会不会同他这样讲话。
遇见他到现在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究竟只是见色起意还是喜欢。
谢君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自责,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试图以此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片刻后,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只是那笑容中仍带着些许不自然,说道:“阿砚年少有为,君辞着实钦佩。方才言语如有冒犯,还望阿砚海涵。”言辞间满是愧疚与不安,仿佛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没事,我没觉得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不必太在意的。”
江归砚的声音很好听,脸上也带着笑意,可谢君辞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
他的目光躲闪着,心里像是被一团乱麻缠住。“阿砚宽宏大量,是我多心了。”
谢君辞低声说道,有些紧张,脚下的步子微微挪动,手中捏着那块暖玉。
江归砚微微歪头,看着谢君辞这般模样,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也未再多问。“若没别的事,我便先走了。”江归砚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
“阿砚,等等。”他的眼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嘴唇微微颤动,犹豫再三,才鼓起勇气叫住江归砚,声音中带着些许紧张与迫切,仿佛这一声呼唤,是他在内心挣扎许久后才发出的最后的挽留。
江归砚被叫住,转过身看着谢君辞,脸上带着礼貌性的浅笑,“怎么了?还有事吗?”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谢君辞微微欠身,衣袂随风轻动,尽显温润之态。他的眼眸中满是期待,却又极力维持着那份淡雅与从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似是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含蓄,让人难以拒绝。
江归砚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在谢君辞脸上短暂停留,随后温和地说:“我也不知,但有缘自会相见。”
谢君辞轻颔了颔首,“阿砚所言极是,既如此,我便静候与君重逢之日。愿君此去,诸事顺遂。”言罢,他抬起手,作了个送别之礼,动作优雅舒缓,仿佛一幅古画中的雅士,虽心中满是不舍,却也不愿失了风度。
谢君辞望着江归砚离去的背影,嘴唇紧抿,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直到那背影消失在人流之中,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可内心的沉重却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