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风纳苏婉儿的日子,定在了一个月后。苏婉儿这才携着如意回苏家,临走之前,还特意给余氏送去诸多礼品。
还跑到洛华苑,与苏时瑾上演了一场姐妹情深的戏码。苏时瑾望着她眼中那殷切的期望,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好不容易将苏婉儿打发走,苏时瑾把陈妈妈叫来,吩咐道:“嬷嬷,是时候收网了,仔细查查府里采买的账目。”
向来平静的沈府,骤然间掀起了查账的风暴。
陈妈妈不愧是母亲身边的得力之人,做事雷厉风行。仅仅几日的工夫,便将府里采买的账本,梳理得清晰明了。
刘妈妈当初把采买的活计揽下,起初并不敢肆意贪墨,可眼见着苏时瑾从不查账,也无人过问此事。她的胆子便逐渐大了起来,虚报账目,贪墨了不少银子。
苏时瑾看着手中确凿无疑的证据,唇边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嬷嬷,去把刘妈妈带来。”
刘妈妈近些日子过得甚是滋润,她仗着自己是夫人的陪嫁婆子,又掌管着采买这等重要事务,已然将自己视作半个主子。
当陈妈妈找到她时,她正悠然自得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个小丫鬟,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捶腿,她则端着一碗燕窝,美滋滋地大口喝着。
见陈妈妈来了,连忙起身说道:“老姐姐,您怎的大驾光临了?可是夫人,有何吩咐?”
陈妈妈并未搭理她,直接做了个手势,“带走。”
两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迅速冲上前,一边一个紧紧拽着刘妈妈,架起来就走。
刘妈妈当即嚎叫起来:“好姐姐,您这是干啥呢?就算要请我吃酒,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呀。”
陈妈妈冷笑着回应道:“你别在这儿装糊涂,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刘妈妈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但仍强作镇定地喊道:“我能做啥事儿?我对夫人,那可是忠心不二啊!”
陈妈妈冷笑一声,这恶奴的胆子可真是大得很,都到了这等关头,还心存侥幸。
她也懒得跟刘妈妈多费唇舌,随手捡了一块破抹布,径直塞进她嘴里。
这块破抹布,气味刺鼻至极,直熏得刘妈妈胃里一阵翻涌,想要呕吐。无奈嘴巴被塞住,又吐不出来。
是以,当苏时瑾见到她时,便看到她双眼翻白,浑身颤抖不止。
那两个婆子,将她狠狠摔在苏时瑾面前,陈妈妈这才把那臭抹布拿下来。
刘妈妈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只见苏时瑾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盏茶,轻轻拨弄着茶沫。桌子上,摊开着账本。
刘妈妈这才慌了神,猛地扑倒在地,“夫人,老奴不知犯了何错?这陈妈妈便将老奴,扭送到夫人面前来了。”
苏时瑾轻轻抿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说道:“照你这般说来,你是没错了?”
刘妈妈想着自己伺候了这么多年,夫人又是一个念旧护短的人,定然不会与自己太过计较。
随即她哭喊着:“夫人,老奴,老奴就贪墨了一点点银子。还望夫人,饶了老奴这回。”
苏时瑾将茶盏重重放下,厉声道:“只是一点点银子,那究竟是多少?”
刘妈妈战战兢兢地回答:“就几百两。对夫人而言,不值一提。”
苏时瑾猛地将账本,扔在她面前,神色冰冷,眼中仿佛透过她看到自己的三个儿女,脸色愈发阴沉。
“你这恶奴,还不说实话?嬷嬷,你告诉我,她贪了多少?”
“回夫人,她贪了三千六百两。”陈妈妈走上前,一脸恭敬地答道。
刘妈妈一听这话,吓得脸色煞白,立马跪地求饶,“夫人,夫人,您就饶了老奴这回吧!”
“老奴这般行事,也是有缘由的。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去赌钱输了银子,老奴实在没办法,这才贪了银子。”
刘妈妈说完,不停地磕头。苏时瑾冷眼看着她,面无表情。又在这儿,给她打起了苦情牌。
“别在这跟我卖惨,我这可不是开善堂的!你既然不忠,就休怪我无情。”苏时瑾淡淡地说道。
苏时瑾捏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语气寻常地说着:“嬷嬷,打她五十大板,扔出府去。”
刘妈妈一听,痛哭流涕,苦苦嚎叫:“夫人,您不能这般待我!五十大板,您这是要我的命呀!”
苏时瑾微微一笑,艳丽无双,却含着无尽的冷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要你死!这也是你自找的!”
刘妈妈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人在生死关头,总是胆大包天,她咒骂道:
“你这毒妇,我伺候你这么多年。不过拿你几个银子,你就要打死我!我咒你不得好死!”
那几个婆子赶忙拖拉着刘妈妈下去,一路上还能听到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苏时瑾却毫不在意,上辈子她可不是不得好死吗?不过这辈子,不得好死的是那些恶人,而非她苏时瑾。
院子外,起初还能清楚地听到刘妈妈那凄惨的嚎叫声。十几下板子过后,那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没了声响。
陈妈妈前来回禀说:“夫人,刘妈妈尚有一丝气息,就扔在了后门口。”
对于刘妈妈的下场,苏时瑾内心毫无波动。她回想起,自己那三个被活活烧死的儿女,只觉得让刘妈妈这样死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重活一世,真心待她好的人,她定会加倍回报。而那些与她有仇有怨的,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据说,刘妈妈没过多久便在后门口断了气。也不见她的家人前来收尸,一直到第二日,才有相熟的人在赌坊里找到铁柱。
铁柱急匆匆赶到后门口,整个人如疯了一般,扯着嗓子嚎哭不停。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对着这情形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
陈妈妈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只能大声喊道:“铁柱,你别在这儿嚎了!你娘贪了主家三千六百两银子,如今仅仅惩戒她一人,已是夫人心善。”
“你要是不知好歹,还在这儿闹事,那就只能报官!”
铁柱无奈地后退一步,拖着刘妈妈的尸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