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渺渺?进来。”
秦渺推开门,正伏在桌上画设计图的裴至娇抬眸看她,温柔地问:“怎么还不睡?”
“您不也还没睡?喝点热牛奶,晚上才能睡个好觉。”
秦渺看了眼桌上完成一半的图纸,摇了摇头:“设计图什么时候都能画,不急在这一时。”
半靠在床头看报表的秦肆默不作声地投来一个眼神。
秦渺立刻恭恭敬敬把另一杯牛奶端过去:“您也喝,喝了早点睡。”
秦肆点头。
满脸‘朕心甚慰,你跪安吧’的表情。
端着牛奶的裴至娇很忧愁。
连续几夜的噩梦差点把她折腾得精神失常,今夜本不打算睡,因她实在不想再梦见女儿的花样死法。
可看着女儿乖巧担忧的模样,她愣是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眼。
罢了罢了,说不准今晚一夜无梦到天明呢?
等离开主卧时,秦渺手里拿着两个空玻璃杯。
她径自回到卧室,安静躺下入眠。
……
卧室。
呼吸逐渐平缓,已然陷入沉睡秦渺忽然眉头轻皱,仿佛做了个不可思议的梦。
睡梦里的她站在一处连接着两扇门的长廊中间。
长廊很黑,浅浅的白光从两边的门缝里透出。
她清楚地知道,左边门里是她的梦中世界,右边的门里则是裴至娇的梦境。
‘嗒’、‘嗒’、‘嗒’……
沉闷的脚步声回响在长廊,秦渺走到右边门前,伸手用力一推——
刹那间,白色的光芒如利剑般穿透长廊的黑暗,秦渺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停顿两秒适应白光后,才向前迈出一步,置身于一片白茫茫里。
她在白色世界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四周寂静到只能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
不知走了多久,白雾散去,周围的环境仍旧是一片白。
她看见自己了无生气地躺在雪堆里。
很明显,这是原文剧情里的她。
亲眼看见自己死亡是种什么感觉?
秦渺捂住心脏的位置,茫然地眨了眨眼。
心跳如常,呼吸如常。
没有惊悸,没有恐惧。
超乎想象的很平静。
可梦境的主人显然不淡定,天上忽然飘起鹅毛大雪,伴随着雷鸣闪电,秦渺好似听见了‘呜呜’的哭声。
她眨了眨眼。
如果她的死亡就是妈妈的恐惧源头……
尸体被暴雪掩藏,只有僵白的面孔露在外面。
秦渺走过去在尸体的位置躺下。
就像还魂一样,严丝合缝。
然后——闭眼——睁眼——
她顺着直觉行动。
等她站起身回头一看,发现原地已没有了尸体时,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有效的。
暴雪停了。
她开始堆雪人。
两大一小。
堆完后笑着对空气说:“这是渺渺,这是妈妈,这是爸爸,渺渺和妈妈爸爸,永永远远在一起。”
太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地上的雪堆开始消融,露出被雪压弯、包裹的丛丛青草和树木。
雪化完了。
唯有三个雪人仍旧保存完好。
眨眼间,世界又陷入白茫茫的雾里,秦渺伸手甚至看不见自己五指。
她选中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就要变换场景了。
仿佛走了很久,白雾再度消散。
面前是灯光璀璨的季家别墅。
她低头一看,及腰长发短至过耳,自己正穿着那件黑白相间的高定礼服站在季家别墅门前。
周围是来来往往的宾客。
她回到了和季家撕破脸的那一夜。
为什么这一夜也会成为妈妈的噩梦?
秦渺不明白,但她会寻求真相。
走进宴客厅,眼前的景象熟悉又陌生。
宾客还是那些宾客,但他们的表现——很不对劲。
尤其是沈锦初。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晚在她出现后,沈锦初就迫不及待黏了上来,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助的,简直不能再热情。
可现在,沈锦初冷冰冰地站在一边,看着她的眼神里透露着鄙夷不屑,其余宾客也暗暗地对她指指点点。
恍惚间,秦渺好似听见了几句——
“真不要脸,裸照都满天飞了,还敢来参加季家的宴会。”
“要不说是混娱乐圈的,心理承受能力是真的强。”
“看着倒是挺高冷,结果私房照传遍全网,私底下肯定玩儿得花。”
秦渺懂了。
宴会还是那个宴会,发展却全然不同。
梦外她发现了苏雪的阴谋,使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而梦里,苏雪成功了。
苏雪成功拿到她的私密视频并上传网络,让她受千夫所指。
江城名门都在看她的笑话。
那些人的脸庞开始模糊,秦渺又听见了熟悉的哭声。
她顺着哭声走向人群。
人群的最中央,她的爸爸和妈妈被捂住嘴死死捆绑在椅子上。
原本只对着她一人指指点点的宾客们转而开始攻击他们。
“秦家是怎么样的女儿?不知羞耻!”
“我要是她父母,就把她锁在家里不准出门!”
“上梁不正下梁歪,秦渺是个骚货,她爸妈能好到哪里去?”
秦渺取下裴至娇塞在嘴里的布。
“渺渺快跑,躲回家里去,这些人很坏,他们的嘴能杀人,爸爸妈妈没用,保护不了你。”
流言蜚语确实能杀人。
秦渺明白了为什么梦境里的父母会被限制自由——这表示出他们的无能为力。
他们管不住所有人的嘴。
哪怕倾尽全力,也只能哭着看她走向深渊。
秦渺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
“妈妈,你放心,流言蜚语永远不能伤害到我。”
她丢下绳子,走到人群里把话最多的人拎出来,仔细看她的脸,居然还是个老熟人——万诗慧。
她一脚踹在万诗慧膝盖的位置。
万诗慧痛呼一声,‘扑通’一声,身不由己地双膝跪地。
秦渺挑起她的下巴。
“谁说我坏话,我就扇谁嘴巴。”
‘啪’、‘啪’、‘啪’——
直到把人脸颊扇肿,万诗慧嘴里还在嘀咕‘丢脸’、‘荡妇’之类的污言秽语。
秦渺面不改色。
“如果她们还不懂闭嘴,可以再掰断她们的下颌。”
‘咔嚓’一声,下颌脱位,万诗慧终于再也发不出声音。
身后的呜咽声轻了些。
“可全世界有几十亿人,你不能卸掉所有人的下巴。”
秦渺没有回头:“我不需要卸掉所有人的下巴,我只需要让他们怕。”
她又随机从人群里挑中个幸运儿。
还是老熟人,季屿川。
胳膊、膝盖、指节……
她慢慢掰断他身上的骨头,让他的惨叫在整间宴会厅回响。
他叫得越惨,人们的议论声越小。
直到他张着嘴再也叫不出声来,人们开始学会安静。
“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谁不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