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室。
冰冷的解剖台上白色的遮挡被掀开,一幅惨白的男性尸体安静的躺在上面,双眼紧闭着,躯体部位的最中央,一个“Y”字型的解剖刀口异常明显。
一身工作服的邓欣满头都是汗,有些虚脱的坐在椅子上,带着手套沾染着些许脏污的手还轻柔的安抚着肚子里略显不安的宝宝。
严祥见状,快步走了过去,也不顾会不会弄脏自己的手,温柔的给女人摘下了口罩,然后蹲下来,熟练的解着工作服。
拿过桌面上的保温杯递了过去,欧阳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怼她,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没事,”猛的灌了一口水,干痒的喉咙一下子舒服了,邓欣摆了摆手,微微喘着气,顺从的在男人的帮助下脱着衣服,视线看向了站在另一边的女孩,故意考验她,“徐襄雯,你来说。”
“好,”徐襄雯完全没在怕,自信的摘下防护口罩,露出大大的笑脸,充满了青春活力,“死者,武平安,男,五十八岁。”
“身高一米七二,体重八十七公斤,没有过敏史没有特殊疾病。”
“死亡时间是在昨天下午四点左右,身上并没有约束伤,致命伤等伤痕,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死因是过度服用安眠药而造成的肝中毒,”转过身拿过一个装有不明物体的容器,甜美的声音继续解释着,目光却是不听话的看向了某个矜贵异常的男人,“这个是死者的胃容物。”
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个温暖和煦的微笑,“食物外形完整,乳糜减少,只有少量食物进入十二指肠,是在饭后一到两小时遇害。”
邓欣顺手拿过一份报告递给身旁的小姑娘,自顾自的继续喝着水。
快速的翻看了一下,欧阳也不看路,直接就走到了揭破台旁边,小手指指着其中的一行文字,“死者生前曾经吃过这么多的东西,但是根据我们在目击证人那里得到的证词,是他一个人双手空空待在那里。”
“所以这食物?”自问自答着,语气肯定,“是凶手给的。”
“会不会是凶手为了骗取死者的信任,所以故意准备的?”徐襄雯趁机插嘴,说着自己的想法,“死者放下了警惕,凶手犯罪的时候也会更加轻松不是吗?”
面上染上一丝不愉快,邓欣在心里大概有了个数,抬起头来很严肃的问,“那凶手的作案动机呢?”
“谁会和一个智力如同小孩子的人过不去?!”
“能顺利出入果园里的人都是长期工作的工人,在或者就是果园的老板,也就是死者大哥家里的人,”严祥皱着眉,把话说得更加的明白,“既然是这样,他们就一定会知道死者的情况。”
“就算真的发生冲突,也不会有人真的想不开会在果园里杀人,没有人会想丢了工作。”
“要是死者的家人就更不可能。”
点了点头,秦遇也很赞同,两只手搭在解剖台上,根本没有在意斜对面那道令人讨厌的目光。
低沉的声音隐隐的带着一丝凝重,“调查到的结果显示,唯一和死者有过冲突的就是他的表哥。”
回想着交谈的过程,以及小姑娘的动作,“我们也确实在死者表哥家中发现了案发现场发现的糕点和香。”
“嫌疑人一定是他!”生怕别人抢了先似的,徐襄雯快速说道,脸上还一副等待表扬的样子,“我也看了笔录,死者的表哥他有充分的动机还有作案时间。”
“他对死者也很熟悉,地形也是了解,因为是家人曾经和睦相处过的原因,所以心里有愧,才在现场祭拜!”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欧阳第一次觉得原来法医也不是一定有很强的推理能力,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摊手手,“如果凶手真的是死者的表哥,那么他在杀人之后有着很多的时间。”
“我们先不论他有没有在杀人之后就立刻和其他工人汇合,作案后,因为工人们从另一条路离开,他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带走或者掩埋尸体。”
“在果园里面,随意的找棵树底下一埋,别人要是问起来可以说是施肥了,也不会引起怀疑。”
徐襄雯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答案,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声音加大,“我不是说了,凶手良心不安,所以才要祭奠的?”
“要是掩埋了,还怎么祭奠?”
女孩的辩解看上去那么的苍白,强词夺理的样子和她甜美的外貌完全不符合,邓欣有些看不惯,手轻轻的一拍桌子,“祭奠!?”
“按照你的说法,凶手完全有时间给死者立个坟墓!”
“可是......”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的高大男人,徐襄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是小白花,和小姑娘湿漉漉的大眼睛如出一辙,小小的声音带着依赖,“秦遇哥......”
抬起头看了一眼,男人无情冷漠的移开目光,转过头看着小姑娘,目光温柔深情,“你有什么意见?”
一道怨恨的目光一闪而逝,快到欧阳都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晃了晃小脑袋,声音软软的,眼神却是十分的坚定,“我觉得。”
“我们的侦查方向可能搞错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赞扬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秦遇转过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语气沉沉,“严哥,你呢?”
严祥也是沉思着,冷硬的眉头紧皱着,“我们发现的案发现场确实是第一案发现场,从凶手作案后的祭奠的举动来看,他应该是一时冲动杀人,或者是失手。”
“但是死者的死因是服用安眠药过量,谁会随身携带大量的安眠药,这完全不符合激情杀人的特征。”
“携带安眠药确实是事先有预谋的一个举动,”邓欣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接着男人的思路往下想,“凶手很矛盾,又想杀人,又怕良心不安?”
被众人忽略了个彻底的徐襄雯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像个尴尬的跳梁小丑,低着的小脸充满了委屈,还有不易察觉的不屑。
敏锐的察觉到了女孩厌恶的情绪,秦遇轻笑一声,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听上去莫名阴测测的,“因为,凶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