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了。”
“我来自首。”
刚一来到警局,浑身腰酸背疼的欧阳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句给吓的差点腿软跌到地上,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突然窜出来挡住她去路的老婆婆。
直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秦遇轻松的揽着小姑娘的腰,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深邃的眼眸里也是带着探究,看着面前这个异常冷静的老人,“先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大清早的,”欧阳拖着两条异常不适的小腿往前走着,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暂时忘记了身上的酸痛,“她,自首?”
“不清楚,”秦遇并不是很在意,低着头看向那白嫩脖颈上不小心露出来的暧昧红痕,心情愉悦的伸出手把衣领往上拽了拽,低沉的声音里满是关切,“感觉好些了吗?”
“要不一会儿我送你回家休息?”
回想起昨夜的疯狂,藏在秀发里面的耳根通红,欧阳抬起头娇嗔的瞪了一眼满脸餍足的男人,恃宠生娇的,“我不要!都怪你!都怪你!”
轻松的降服那轻飘飘没有力气的小拳头,秦遇勾起一抹爽朗的笑,很是爽快的承认,“好好好,我的错。”
“你不舒服就别走了,我背你进去好不好?”
“秦遇!”
审讯室。
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婆婆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很是配合的任由警员给自己戴上手铐,放上挡板,微微侧过身子。
历经沧桑的双眼平静无波,很是淡定的看着明亮的灯光以及面前的两个男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并没有半丝的悔改之心,声音也是平平淡淡的,“我叫王春莲。”
“昨天晚上,我在家里杀了我的女婿曹海,你们可以去家里看,但是不要让安安看到,他还小,不懂这些生离死别。”
在提到“安安”两个字的时候,苍老的脸上划过一丝悲痛和愧疚,声音也染上了隐隐的哭腔,“那孩子可怜,妈妈刚走,未出世的弟弟没有见到,爸爸又被杀了。”
“他只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严祥微微皱着眉看着面前悲痛欲绝的老婆婆,手上的笔也是刷刷刷写个不停,“你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曹海他就是个人渣!他害死了我的女儿!”王春莲情绪一下激动起来,两只手不断拍打着挡板,混沌的眼眸里控制不住的涌出泪花,“我的女人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但他呢?!”
“他只把我的女儿当作生育机器!却不去管她的死活!凭什么!凭什么!”
说着,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了似的掉了下来,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挡板上,冰冷的手铐因为情绪愤怒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低着头声音悲痛,“我的孩子啊……是妈不好......妈没能照顾好你......”
站在单向玻璃后面的欧阳听着这悲痛欲绝的声音十分揪心,低头看着手里新鲜出炉的调查结果,上面每一个词汇似乎都是那么的刺眼。
拿出手对着文件清晰的拍了几张照片,发送给审讯室里的男人,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付小聪同样也是心里不是滋味,“她所说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我刚才所查到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会有这种荒唐可笑的事情发生,难道就为了保住未出世孩子的命,就要牺牲辛苦十月怀胎的妻子?!”
“真是恶心透了!”
“所以说啊,为什么还会有医生会问保大保小的事情呢?”看着手里的那份文件,欧阳露出一抹苦笑,看着其中格外刺眼的一行文字,摇了摇头,“在他们心里,妻子始终都是外人。”
雪白的文件被纤细的指尖攥紧,褶皱的痕迹越来越大,其中一行上,赫然写着——
李勇及其母亲在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时,监控录像上记录下二人要求医生不计后果保小,并且不顾医生的劝阻,阻挠医生及护士进出。
其妻子李菁因为得到及时的救治,在当晚凌晨三点因难产死亡,腹中胎儿同样夭折。
收到信息的秦遇一目十行的快速看了一遍,把手机放到桌面上给身边的人看,直起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桌沿上,低沉的声音公事公办,“医生下达病危通知的时候,你在哪?”
“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因为菁菁是早产,所以我一直呆在几百公里外的老家,我以为没有事情的......”
王春莲哽咽着说道,“我知道以后,就连夜坐最近的一趟高铁往这边赶,因为我知道李勇那个王八蛋一定不会护着菁菁……”
“可是我还是来晚了......”
“孩子没了,大人也没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知道是因为李勇阻挠医生耽误了救治,所以你就杀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幽深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老人,秦遇继续问道,“你怎么杀人的?”
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把眼角的泪水抹去,王春莲突然笑了起来,似乎那完全不是一件关乎人命的大事,反而是什么愉悦的事情,“晚上的时候,我拿着刀。”
“进入了主卧里,对着熟睡的李勇捅了七八刀,看着他满脸惊恐的看着我,鲜血染红了被子,然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我这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报仇了。”
“那孩子呢?你刚才提到的孩子?”秦遇快速的问道,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说辞,“你不怕孩子看见?”
叹了口气,王春莲轻笑一声,“我哄安安睡觉的时候,给他喝了一杯放着安眠药的牛奶。”
眼睛里面满是宠爱疼惜,“这种事情,不能让孩子看见,他是菁菁生命的延续,是要干干净净留在这世上的。”
眉头微微皱起,秦遇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双手微微握紧,视线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件,聪慧的头脑冷静的沉思着。
严祥看着笔录上满满的自己,点了点头,冷硬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凶器是什么?”
“厨房里的一把尖刀,”王春莲似乎并不意外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很淡定的回答着,“我把它洗干净,放在厨房的桌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