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乃玄清盛景之一的金台夕照,将洗尘宴设在此处,既能赏美景,又能品美食!”说这话时,宫德庸面上难掩得意之色。也难怪,能将如此美景收入自家院中,除了宫家,放眼整个玄清界也无人能做到。且如此美轮美奂的景色,就算换了昊灵院主寒山见到,也难免要赞叹一声。
“金台”二字并非夸大其词,此处由下而上共有七七四十九级台阶,每一阶上都刻有包含美好寓意的图画。走完这四十九步台阶便会进入一座八角亭,亭中一砖一瓦皆为黄金所造,如此阔绰的手笔,果然是宫家的作风!
踩在实实在在金光灿灿的金砖之上,辰瑶小心翼翼,生怕力气太大碰坏了。宫德庸殷勤的请众人入座,一张圆桌摆满了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且烹调的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其中一道鹿筋更是隐隐有灵息浮动,并非寻常花鹿的鹿筋。
“上使果然好眼力好见识,”宫德庸见辰瑶对着那道鹿筋出神,微笑道,“这道菜并非寻常鹿筋所制,乃是用了玉角鹿的鹿筋,味道鲜美,食之有增进灵力之奇效,还请上使品尝!”
身后有人用银筷夹了一块热气腾腾的鹿筋放在辰瑶面前的金碟里,辰瑶却面色一沉道,“玉角鹿乃有灵仙兽,怎可轻易捕来做成食物?宫家主不会不知,这是犯了大忌吧?”
有灵仙兽不可捕捉是用乃是玄清界众所周知的律法,违背者轻则流放,重则贬出玄清界。寻常百姓尚且清楚这一点,宫德庸不会不知。
听到辰瑶的质疑,宫德庸毫不在意,“上使这话就严重了,玉角鹿以灵芝为食,吸天地精华,常有得道成地仙者,所以弥纶界有严旨不许捕食。不过,万年前,三圣曾赠与先祖一对玉角鹿赏玩,就养在花园中。后这对玉角鹿生息繁衍,与世隔绝,失了玉角鹿的习性,只以普通鲜果为食,与其它家畜并无分别,便拿来入馔,味道尚可,尚可!”
辰瑶听了不禁暗暗咋舌,这老狐狸开口就是三圣,又将这玉角鹿说的如同寻常牲畜一般,既说明了宫家先祖与三圣间的“情谊”,又显摆了自家财大气粗的家风。只是,如此一来,辰瑶该如何应对?
“果然是美味佳肴,”踌躇间,尧衡已尝过鹿筋,并大为赞叹。却见辰瑶一记眼风扫过来,冰冷刺骨。
“只是这玉角鹿虽为家养,却仍有灵息,不知是是何缘故啊?”尧衡笑着望向宫德庸,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却笑里藏刀,刀刀刺向宫德庸的要害。
弥纶三圣曾赠与宫家一对玉角鹿不假,这对玉角鹿也确有繁衍。但如此珍贵之物宫家如何舍得用来做菜,一旦如此行事,便是对三圣和祖先的不敬。以宫德庸深沉的心机,绝不会行此轻易被人抓住把柄之事。
且那些玉角鹿除了美味用处并不大,食之可以提升灵力一说的确存在,但那需要大量使用玉角鹿方有效果。玄清界也好,梵净界也罢,无人可以寻得那样多的玉角鹿。
宫德庸对外宣称自家所食玉角鹿经过数代繁衍早已失了灵性,所以可以使用。但端上桌的,却是暗中花重金从外面买来玉角鹿。如此一来,既可以品尝美味,又可以增进修为。今日用这道菜来招待辰瑶等人,宫德庸别有深意。
一则,所有关于辰瑶的传言都是从宫秋灵处得来。宫德庸深知这个女儿的性子,信中所言他只信一半,而另一半必定要亲自验证过才会相信。他需知晓辰瑶的一切,知道她所知所想,这玉角鹿就是抛出的第一块试金石。
二则,他要清楚辰瑶对自己对宫家的态度。
在昊灵院,宫秋灵素来与辰瑶不合,难保她此次前来会公报私仇。宫德庸言明这道鹿筋所用的玉角鹿乃自家豢养,却被尧衡点破。若辰瑶心有意亲近示好,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她是来找麻烦的,抓住这个把柄怎会轻易放手?或是当场发作,或是大做文章,总是有所作为的。
“唉,美味当前,却不能亲口品尝,真乃憾事一件!”辰瑶忽然放下手中的金筷,面露伤心之色,让宫德庸不知所以。就连尧衡也一脸迷惑的看向她,不知道接下来她又有什么新把戏。
“上使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宫德庸小心试探,不料辰瑶闻言竟落下泪来。
“家主有所不知,我幼年时顽劣至极,即便四位师父严加看管,还是被我钻了空子。那一日,我偷偷溜出去玩耍。殊不知为防心怀歹念之人擅闯昊灵院,院主设下数座迷阵。我年幼无知,无意中闯入其中,三日三夜找不到回去的路途。正饥寒交加,性命堪忧之时,忽有一头浑身雪白的玉角鹿衔来一株灵芝与我充饥,又在前面引路,带我走出迷阵,回到昊灵院。”
说到动情处,辰瑶泣不成声,“家主见谅,虽这玉角鹿是宫家豢养,但念及当日救命之恩,实在不敢也不能……”
“上使严重了,是我考虑不周!”宫德庸闻言顿时面露肃穆之色,冲身后挥挥手,立刻有人将鹿筋撤下,“上使情深义重,真乃我等之表率!”他不动声色,心头却浮起一片疑云。
辰瑶所说究竟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看她情真意切涛涛落泪的模样,宫德庸已信了七八分。但若这些都是她信口编造,以辰瑶这般年纪,日后恐怕是个难对付的。
这段小插曲转瞬即逝,酒过三循菜过五味,宾主尽欢。
“家主是前辈,我乃晚辈。且我与宫秋灵有同门之谊,不如就不要家主上使的生分,我斗胆称您一声宫伯伯,您叫我一声瑶儿可好?”辰瑶有了三分醉意,双颊绯红,笑意盈盈。她拿出在院主和几位师父跟前撒娇的本事,宫德庸果然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