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霄目光微凛,修长手指轻轻在桌面敲击,似是无意般说道,“赤明界比不得玄清界广阔,百姓也不多,所以多出十几二十口人,本魔君也会知晓。巧了,数十年前曾有那么一家人从玄清界而来,我恍惚记得是姓,姓雷的!”
“姓雷!”辰瑶立时跳了起来,撞的元桑一个趔趄跌入尧衡的怀中,“什么,姓雷的,你说的可是玄清四柱之一的雷家?”
“哦,可能是吧!”虹霄见她如此心急火燎,如同被点着尾巴的小猫,心中偷笑,面上却只淡淡的,“怎么,辰瑶姑娘也听说过雷家?是了,玄清四柱何等煊赫,姑娘必定听过。只是,雷家没落,不愿招惹更多恩怨,一心隐世避祸,想要找到他们可不容易。”
“尧先生!”不觉间,辰瑶已然掉入虹霄设下的彀中,她急道,“尧先生,我留下来替虹娇做圣女,魔君就替我们去寻雷家,我们不吃亏,他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心思单纯又毫无城府,只听了虹霄不知是真是假的几句话,辰瑶就猴急成这幅模样,尧衡觉得,以后要走的路上,辰瑶才是最大的绊脚石。
“尧先生!”辰瑶见他久久不语,干脆扯着他的袖子,双眼亮晶晶的盯住他,“尧先生,你就答应吧,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把事情搞砸!”
“你……”尧衡无奈,微笑摇头。他数次听丁甲说起,每每辰瑶犯错,都会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样,让人不忍责罚。听丁甲说时尧衡还嗤之以鼻,以为不过是丁甲过分宠爱辰瑶的缘故,今日见她扯着自己衣袖轻晃的模样才知丁甲并非夸大其词,固然心冷如他也是抵挡不住的。
“尧先生,与你们同来的那两位姑娘也受了不少惊吓,需要休息。且赤明界与玄清界不同,虽然也有客栈之类供路人歇脚的地方,但你们并非赤明界百姓,多有不便,或许还会招惹没必要的麻烦。”元桑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赤明界并非只有一位魔君,别人也就罢了,那位鬼魇魔君素来与我家魔君不和,处处针对。今夜祭台之上发生之事,恐怕鬼魇魔君已经知晓,说不定什么会后就会来寻魔君的晦气,你们此时离开,若被他盯上……”
说话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外,虹霄见状厉声道,“鬼鬼祟祟的,什么事,进来说!”门外之人得到允许才敢跨过门槛,也只是站在门边低声道,“启禀魔君,鬼魇魔君到了!”
果然不能背后议论别人,元桑才提到鬼魇魔君,鬼魇魔君就到了。虹霄嚯的起身,冷笑道,“他的消息倒快,莫非镇日无事可做了,只盯着我的府邸!”
“魔君,鬼魇魔君来势汹汹,您看……”元桑担忧的望向尧衡,此时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虹霄略略思索,对元桑道,“将辰瑶姑娘送到虹娇的小楼上去,鬼魇素来知道虹娇的性子,怕也不敢过分招惹。至于尧先生和其他人,还是先留在你这里,我去打发了鬼魇就是!”
说话间,众人如临大敌,辰瑶带上面纱由元桑送回虹娇所住的小楼,虹霄不紧不慢的喝了一盏茶,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会客的飞泉厅中,鬼魇魔君满面阴寒,心中却是不住冷笑。多年来他处处被虹霄压了一头,不得翻身,难免心中不忿。大家同为魔君,如何就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却只能做小伏低。奈何几次想要扳倒虹霄,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为此鬼魇还背上了“无耻小人”的恶名。今夜乍然听说大祭出了差错,鬼魇几乎等不及,立时赶来兴师问罪。
“呦,这是刮的那股邪风,把鬼魇魔君吹到本魔君府上了,晦气,真是晦气!”甫一见面,虹霄便言语带刺,丝毫不留情面。
鬼魇端坐厅中,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有心情在这里冷嘲热讽,看来你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好,那就让本魔君来提醒你……”
“果然是来寻晦气的,”虹霄不耐烦的打断他,“要说提醒,也是本魔君来提醒你,上一次,你是如何被丢出本魔君的府邸的!”
闻听此言,鬼魇面上顿时如开了扎染铺,一忽儿红一忽儿绿。
三月前,鬼魇妄听人言,以为抓住虹霄把柄,还未查清缘由便上门寻衅,被虹霄有理有据的问了回去,闹了个哑口无言。事后,虹霄命人剥去他的外衫,众目睽睽之下丢出府邸。那副狼狈模样被不少路过百姓看到,鬼魇颜面尽失,整整半月不敢出门。每每想到此事,鬼魇又惊又俱,只把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
“你休想糊弄本魔君!”鬼魇想到,今夜大祭可是他的心腹亲眼见到,断不会出错,这才重新鼓起勇气道,“赤明界的大祭,历来都风平浪静,但今夜却风雨不止,莫非,祭台上的并非真正的圣女,而是被你掉了包?”
原本虹霄以为鬼魇不过是想大祭之乱来讨回一些面子,不料他竟把矛头直指虹娇,让虹霄惊出一身冷汗。他深知这个妹妹任性妄为,离家出走也不是第一遭了。只是,这一次她走的不是时候,大祭不可乱,若不是辰瑶出现,不必等鬼魇上门,自己就要向赤明界的百姓谢罪了。
虹娇去了何处,虹霄尚不知晓,派出去的探子没有带回任何消息。他见鬼魇那副志在必得的小人嘴脸,心头猛的收紧,莫非对方已经寻到了虹娇的下落,这才敢上门兴师问罪吗?
“掉包?”虹霄不动声色的鄙夷一笑,“本魔君是否掉了包,你去后面虹娇所住的小楼亲自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鬼魇见他不慌不乱,甚至连丝毫异色都未曾出现,不由暗自嘀咕,莫非这一次又错了吗?
谁人不知,那圣女虹娇是比虹霄更难缠的人物。虹霄只有这一个妹妹,长兄如父,除了管教,更多的则是娇宠。虹娇性子颇野,一座魔君府邸如何困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