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进来的男子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黑色大氅,头上和辰瑶一般顶着一头乱发,乱发中夹杂着金黄色的干枯稻草。青色的胡茬几乎覆盖了此人大半张脸,但辰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鬼魇!”
“是你!”
两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鬼魇立刻意识到已经暴露了行藏,说不定虹霄带着外面将这家农户围的密不透风,一旦再次落入他手,性命必定不保!心念一起,鬼魇再不犹豫,堪堪迈过门槛的脚猛的收了回去,转身就跑。
当辰瑶看到鬼魇闪躲的眼神时,便已料定他要逃,所以先鬼魇一步揪住他的后领,猛的向后一带,将他重重丢在地上。
“姑娘,你……”女主人见辰瑶竟将一个壮年男子丢在地上,再不复刚才那副较弱模样,又见她目露凶光,顿时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半个字也不敢说。
“想跑,没那么容易!”辰瑶丝毫不肯给鬼魇反抗的机会,当即取下龙睛凤尾镯,就要朝他头上砸去。鬼魇吃过龙睛凤尾镯的苦头,他虽不甚忌惮辰瑶,却对龙睛凤尾镯心有寒意。那些在心中过了百十次的说辞在性命面前尽数化为乌有,外有强敌内有大患,无论怎么看,鬼魇都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私心什么大仇什么宫家,此刻鬼魇全都不想要了,他只想活下去,完完整整的活下去!
脸上被辰瑶刻下的“恶”字隐隐作痛,鬼魇没有丝毫的犹豫,向前跪爬几步牢牢抱住辰瑶的腿,大叫一声“姑奶奶饶命”!
这一声不仅辰瑶听到了,就连在外面等待消息的尧衡等人也听到了。虹霄用力挖了挖耳朵,看向骆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人在说话?”
“好像有。”骆尘如实回答。
“那你听到那人说了什么吗?”虹霄紧张的追问。
“我,我没听清。”骆尘并非没有听清,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见主仆二人互相打哑谜,尧衡将手一挥,下了结论,“是鬼魇,他败了!”
“那他在叫谁姑奶奶?”虹霄兴奋的瞪大双目。
“那他是怎么败了的?”骆尘亦是满心疑惑。
“想要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尧衡大步朝农户走去,虹霄与骆尘对视一眼,也紧跟其后。
推开虚掩的院门,尧衡站在院中便被惊呆了。此时此刻,辰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条长凳上,一旁站着面色僵硬浑身发抖的女主人,一旁跪着满脸谄媚,小心翼翼为她捶腿的鬼魇。
“这,这是什么情况?”虹霄惊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他咂着嘴围着几人转了好几圈儿,最后一挑大拇哥道,“佩服,佩服,辰瑶姑娘只能干,真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好说,好说!”辰瑶满脸得色,翘的老高的二郎腿忍不住抖动几下,顺便撇了鬼魇一眼。
“有勇有谋,不错!”尧衡走进屋中坐下,气定神闲道,“现在人到齐了,你可以说说是如何大挫鬼魇,又是如何让他臣服与你的。”
辰瑶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尧衡特意给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正准备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说给几人听,不料鬼魇抢先一步道,“姑奶奶只用了一招就让我回头是岸,实在厉害的紧!”
顺着他忌惮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了辰瑶手腕上戴着的龙睛凤尾镯,立刻心中明了。尧衡更是忍不住轻笑一声,让辰瑶觉得脸面尽失。
她重重在鬼魇的大脑门儿上敲了一记,“你这混账,怎么如此嘴快?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并非是我降服了你,而是这龙睛凤尾镯降服了你?”
脑门吃痛,鬼魇龇牙咧嘴道,“哪儿能呢,说到底都是姑奶奶的本事大,寻常人哪儿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得到如此宝物呢?”
他一张嘴似抹了蜜般,平息了辰瑶的怒气。骆尘记着他用迷魂散的卑劣手段,又担心阮恬和碧落的安危,低声喝道,“阮恬和碧落两位姑娘现在哪里?若我发现你伤了她们一根头发,绝不轻饶!”
“放心,放心,她们好好的,就在那屋。”鬼魇素来知道骆尘的性子,连忙指着西边的屋子道,“我鬼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却从不欺负女人。到了这里之后,只有这一间屋子,我想都没想就让给了她们,自己,自己则住在外面的草棚,和驴同吃同睡。”
鬼魇说的伤心,竟忍不住掉了两滴泪珠,那样子颇为委屈。
“是啊,他这几天的确是在外面的草棚里住,并未为难两位姑娘。”女主人见鬼魇如此狼狈,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帮他说话。
“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良心,”辰瑶在鬼魇肩头用力拍了两下,“看在这件事的份儿上,我也不会太为难你。”
虹霄一脚踢开紧闭的屋门,一眼看到阮恬和碧落二人紧闭双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扭头看向鬼魇道,“你既说没有伤害她们,那她们为何没有醒来?”
辰瑶闻言立刻将长天离恨钩架在鬼魇脖子上,“你敢骗我!”
“没有没有!”鬼魇脸色煞白,连连摆手,“我,我只是担心她们醒来会招惹麻烦,这才一直对她们用了迷魂散,等药效一过,她们自然就会醒来了!”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阮恬先醒了过来。她虽然全身无力,但却神思清醒,将这几日发生之事告诉辰瑶。正如鬼魇说的那般,除了对她们下迷魂散之外,鬼魇并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
“算你识相!”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辰瑶收回长天离恨钩,对鬼魇道,“你做了这么多恶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把你带回去再慢慢算账!”
骆尘寻来绳子将鬼魇捆个结实,冲门外打个呼哨,一匹高头大马慢悠悠的出现在门前的小路上。辰瑶一见大喜过望,“它是什么来这里的,我们离开沼泽森林时没有见到它,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