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主此言差矣!”司鸣的口吻霎时间寒冷如冰川,“本督使为院主着想,待百年之后,也该留一位似秋灵这般的高徒传续薪火才是!”
递上一个包含挑衅意味的目光,司鸣单独面对寒山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敬重和畏惧,反而挂上一抹讥嘲笑意回望着寒山,等待他无法隐忍后的发作。
胸中燃烧的怒意早已在岁月的磨砺中渐渐偃旗息鼓,寒山明白,司鸣是三圣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和掣肘,这些年来,他每每寻了由头上门挑衅,都用上十二分的力气,盼的就是有朝一日盛怒之下抓住自己的把柄,向三圣邀功。到那时,非但自己的院主之位不保,就连争做昊灵院也会随之落入三圣和司鸣之手。
“督使这是在盼着本院早早驾鹤,让出这院主之位吗?”对方有备而来,寒山也不必再顾彼此的脸面,“即便如此,上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长老,下有嫡传弟子一人,就算督使吧算盘打碎,也轮不到外人头上!”
司鸣闻言心头一紧,他连寒山这位院主都未曾放在眼里,何况那四个长老?只是,宫秋灵人小鬼大,颇难掌控,即便得了自己许多好处,也未曾真心诚意的臣服。何况,她背后的宫家还有用处,一时半刻间还动不得。若寒山真将院主之位传给宫秋灵,又会有一场麻烦。
见司鸣面露犹疑,寒山心知他与宫秋灵之间也未必如城池堡垒一般坚固无摧,多半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司鸣想借宫家一份助力,而宫秋灵,想来只是孩子的一时意气意识一起,与辰瑶过不去罢了。
“轮不轮的到,恐怕院主说了也不算!”敛去眼底一抹恨意,司鸣面色如常道,“上有三圣做主,下有许多人虎视眈眈,况且,院主可别忘了,你还有一桩旧事未曾了结!”
多年来,每每不顺司鸣心意,他便将这桩所谓的“旧事”拿出来说上一番。即便寒山已经练就一身处变不惊的本领,也难免不耐烦。但司鸣想要的结果远不止于此,他|逼|视着寒山,一字一顿道,“若院主不想因为昔年造的孽而毁了昊灵院的话,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不等寒山有所回答,司鸣已然自顾自的道,“第一,自明日起,宫秋灵每日都会来向你这位师父晨昏定省,院主情愿也罢,不情愿也罢,最好在众人面前做出师慈徒孝模样来,给她几分薄面。第二,院主之位不仅仅关系到昊灵院,更关系到七界的安稳。院主旧疾难愈,还是早做打算的好。至于下一任院主的人选,不能是四位长老,也不能是宫秋灵,得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人,还请院主慎重考量。第三,院主身体不适,我也该替院主分忧才是。”
司鸣每说出一个字,寒山的面色便更阴郁一分。多年来,他一再隐忍不发,并非惧怕这个无耻小人和他背后的三圣,更不是担心自己当年所做错事为人所知,而是不愿因一己之身连累整座昊灵院。
回首昔年,寒山曾亲眼见证昊灵院崛地而起,其中耗费多少心血,已不足以对外人道。他不愿昊灵院毁在自己手上,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昊灵院被司鸣这等狂徒一口口啃噬掉,为今之计,便是将一切扼杀在萌芽之中,不让这一切发生!
“院主别怪我啰嗦,我……”司鸣丝毫没有察觉到寒山的变化,仍旧口无遮拦的提出一个又一个无礼要求。忽然,一声被刻意压制在喉咙中的轻笑惊醒了司鸣,那笑声中的寒意顿时让他周身凝结出如米粒般大小的冰珠,冰珠悬浮在空中,随着寒山胸膛的起伏而微微颤动。
“你,你要做什么?”司鸣心头一颤,昊灵院规矩虽严,但院主寒山一向宽厚待下,即便对辰瑶那等肆意妄为的弟子,也从未真的当面发怒。而此刻,也是司鸣第一次看到寒山如此情状。
微敞的两扇木门被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刮的不住晃动,数次撞击后“啪”的一声完全关闭,将门内门外隔绝成两方世界。
“寒山,你要晓得,我背后可……”
“是”字未来得及说出口,寒山就觉喉咙一凉,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他虽有三圣撑腰,实则却是实打实的草包,不见寒山如何出手,已经封了他全身为数不多的灵力,缓缓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每踏出一步,那些冰珠便向着司鸣靠近一些。
这些年,寒山并非没有对司鸣动过杀机,但唯有这一次,他必须亲自动手,除去这个祸患。一抹裹挟着翻涌怒意的笑容浮于眼底,寒山背在身后的右手中霎时间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此刻动弹不了半分的司鸣在他面前,如同蝼蚁!
“院主,院主,三圣忽然降下旨意,速召督使前往弥纶界听命!”
就在寒山准备出手的瞬间,门外忽然传来丁甲急促而略带喘息的声音。寒山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冰冷的看向司鸣。莫非这祸患命不该绝,这么巧,才要动手就有三圣的旨意来替他脱困吗?
快步走到门前,寒山沉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真是三圣的旨意?”
“是!”丁甲答道,“这旨意来的突然,不知有何急事。不知督使可在院主这里?”
被封住灵力的司鸣听到丁甲的话,顿觉一阵侥幸,冷汗霎湿透了衣衫,一阵冰凉。他不敢想,若丁甲再晚来半步,自己这条小命还在不在。寒山杀心已起,是断然不会放过自己的。到那时,别管身后有什么三圣五圣的,都救不得自己。想到这儿,他不禁暗暗咬牙,心道寒山胆子再大,也不敢违背三圣的意思。等自己离开昊灵院,见到三圣,一定要好好告上一状,让寒山这个狂妄无比,竟要暗害自己的贼子知道自己的厉害。到那时,鹿死谁手也就能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