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说笑了,”尧衡惊讶与这位一城之主对于钱财毫不掩饰的喜爱,更暗暗揣度他会不会对与之相关的另外一种东西也如此执着,果真如此的话,他便要早早防备了,“上使承诺可以替城主做一件事,不过,此事不能违背她的心意,仅此而已。”
辰瑶的原话中并没有“不能违背心意”之语,是尧衡权衡利弊之后自行加上的。毕竟,他对这位城主可并不怎么放心。
对于辰瑶顶着的“昊灵院上使”的名号,多数人都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表面尊敬,内心里却并不那么看重。甚至有些知道辰瑶“来历”的,更是在背后以“废物”相称,只有酆易并不这么想。
他十分清楚院主寒山和四位长老的为人,即便如外界所传一般,他们对辰瑶的宠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也绝不会做出让她顶着“上使”名头,出来招摇撞骗的荒唐事。毕竟在他们看来,昊灵院的声誉打过自身的性命。
于这样一样容貌姣好,性子讨喜的上使来说,酆易多了几分旁人没有的青眼。他笃定,日后辰瑶一定能入她所言那般帮到自己和小山海,这样大的人情,他怎好拒之千里之外呢?该当好好收起来,留待有朝一日用来大用才是。
一道凌厉冰寒的眼风扫过,春姝顿觉一凛,垂着头挪动小碎步,朝尧衡身后缩了缩。只听酆易冷哼一声不屑道,“本城主一向大人有大量,看在上使的面上,饶你一命便罢。”
春姝听闻,犹如噩梦中惊醒一般慌忙跪下,对着酆易叩头不止。却听酆易又道,“你也别忙着谢本城主,你一界小小兔妖,命小福薄,实在承不起本城主这么大的恩典。回去之后告诉你那个相好的,是他许下谁能救你出去,便将他那颗七窍玲珑心交给谁。”
“不,连卿他……”春姝耸然一惊,若酆易执意要取连卿的七窍玲珑心,就连尧先生也阻止不了。
“听本城主说完!”酆易话锋一转,“本城主有好生之德,看在你们用情至深的份儿上,不忍拆散你们。本城主愿意给他十年时间,十年后,本城主会亲自拿走该得的东西,去吧!”
酆易将手一挥,无视春姝满脸的泪珠,转身离去。
“城主开恩,此事与连卿无关,要取心,就取我的吧!”春姝无力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一颗心仿佛已经被剜去一般,空落落的。
“你就知足吧!”虹霄全然不觉酆易如此处置有何不妥,甚至觉得酆易已经十分宽厚了,“他能破了这天大的规矩将你从无挣凡牢中放出来,又许你与连卿相守十年,已是宽仁至极。若放在从前,只怕他会直接取了连卿的七窍玲珑心,哪里会在乎你们的感受?”
“十年,或许还有转机!”尧衡目光长远,对春姝道,“既然城主能在此时放你们一马,谁又能料定这十年之中他不会改变心意?珍惜眼前的时日,以后的事,以后再计!”
说话间,酆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几人视野之中。他一骑绝尘赶回城中,远远看到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禀城主,有昊灵院贵客来访!”
那是酆易最信任之人,自小陪他一同长大,情同手足。
“焱广,怎么是你来?”酆易看向焱广身后,只他一人前来,必定是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
“城主,此人乃昊灵院督使,背后靠的是三圣,却与院主寒山和四位长老不睦,城主对他要多加小心。”焱广微露出担忧之色,“有传言,这位督使便是三圣特意派去监视院主的,更存了几分不该有的贪念,想要夺了院主的位置,取而代之。”
焱广的话不多,却道尽此人与昊灵院的渊源。酆易的面色不禁沉了沉,“你说的那人可是叫司鸣?我对此人也有所耳闻,不过是打着三圣旗号狐假虎威的傀儡罢了,就算得罪了,他又能奈我何?”
催马疾驰,酆易如一道挟着阴云的雷电绝尘而去,焱广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息,看来这位“督使”要在自家城主手中吃点儿苦头了。
“呦,见过城主了!”
候了多时的司鸣勉强堆起一丝笑意,站起身冲着酆易拱了拱手,便自顾自的又坐下了。小几上的香茶已经换过三次,酆易才姗姗来迟,未免让司鸣觉得对方怠慢了自己,对这位小山海的城主多了三分怨怼。
“你就是那位所谓的昊灵院督使?”酆易高居主位,神色倨傲,对这位“贵客”看都不看一眼,“看来这昊灵院的规矩也不过如此。哦,对了,督使并非昊灵院中人,有此举动也有情可原!”
他字字句句都在下司鸣的面子,听的这位“高高在上”的督使脸色青白不定,终究还是审时度势后咽下了这口恶气,讪笑两声道,“看来城主对我尚有了解,真是用心了。我此行是听说昊灵院的另一位‘上使’正好到了贵宝地,不知城主可曾见过了?”
“你说的可是辰瑶上使?”提起辰瑶,酆易千年冰封般的嘴角竟不自觉的上扬,眼底也多了些温柔之色,看的司鸣一阵心寒,不禁在心里暗道莫非这辰瑶前身是九世狐精不成,怎的一个两个见了她喜欢的不得了,魂儿都要丢了?
“正是!”司鸣强打精神,尽管酆易已经表明了对他和辰瑶完全不同的态度,但他仍想尽力一试,“说起咱们这位‘上使’,虽然年纪轻轻,却早已名声在外啊!”
奉送一个毫无波澜的眼锋,酆易轻抚着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等着司鸣的下文。
“呵!”司鸣发出一声冷笑,“若说她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都是抬举了。任凭昊灵院一位院主四位长老手把手的细心教导,竟是半点儿长进也没有,连七八岁的娃娃也比不上。亏她还顶着‘师姐’的名头,真真脸皮厚过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