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他们……”几乎将半身的力气都倚在尧衡肩上,辰瑶已是累极。她回头看向仍旧昏迷的五神,忧心更重。不等尧衡开口,已有守卫上前架起五神,将他们带出无挣凡牢。
“下面的浊息该如何处置?”虹霄见辰瑶与尧衡二人都奈何不了那些浊息,反而各个带伤,悬着的心猛的向下一坠。
对于此事,尧衡已有计较,“只能合我们几人之力,暂时将浊息封印在无挣凡牢之中,为小山海的百姓争取最多的时间。”
“那下一步……”做为小山海的城主,酆易关心的不只是城中百姓,还有被浊息侵蚀之后的小山海该何去何从。
“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无声的叹息卡在喉咙里,尧衡想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寻到一点思绪,却发现无从找起。
“明白了!”
比起尧衡的思虑,酆易显得更加果断。他清楚身为一城之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又该舍弃什么,保护什么。
几人互相交换过眼神,眼底骤然浮起的血丝遮掩不住内心的忧愁和慌乱,辰瑶收敛疲惫之色,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正要说几句安慰之言,却忽觉心头莫名一颤。随之而来的,便是灵力倒涌而带来的眩晕感。
“辰瑶,辰瑶你怎么了?”
见她双唇微开却未发出任何声响,失了血色的脸庞又苍白了几分,尧衡不禁收紧揽在辰瑶腰上的手臂,轻声呼唤。可这多出来的几分力道并未让辰瑶贴的更紧,反而被身后紧随而来的浊息趁机卷起,重新将她拖拽回了下面一层。
“辰瑶!”
“辰瑶!”
三人异口同声发出惊呼,尧衡收紧五指却将将抚过辰瑶消失的衣角。光滑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耳边已经传来了辰瑶的催促声,“你们快走,将我与浊息一同封印在无挣凡牢中,切莫心软!”
浊息卷土重来,仿若之前发生的种种,不过是这场猫鼠游戏的开端而已。绝望在辰瑶心底凝出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用力揪扯着她的五脏六腑,深入骨髓的疼痛让辰瑶无比清醒。
外面还有无数小山海的百姓对无挣凡牢中发生的一切懵懂无知,他们的性命就在旦夕之间,拖的越久,死伤就会越多。即便合尧衡、虹霄和酆易三人之力,想要从浊息手中救下自己,也需耗费不少时间。
扯出一个艰涩的笑,辰瑶感叹,在众多百姓的安危面前,自己这个“昊灵院上使”也不过渺小如蝼蚁。且她隐隐觉得,若能以一己之身多救下几名百姓,说不定殒身之后,院主和四位师父会看在自己舍身为人的份儿上,在昊灵院中立一座石碑供后人瞻仰祭奠。
后世的荣誉冲淡了心头的阴霾,双手不再颤抖,辰瑶陡然生出一股勇气,转头直面背后张牙舞爪仿若下一秒就会把她吞噬殆尽的浊息,眉梢微微向上挑起,眼神透着古怪道,“有种的一会儿你别跑!”
再次落入浊息手中,辰瑶已然断了全身而退的念头,这一刻她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利用自身尽量久的拖住浊息。
“我的眼泪可以医治被浊息伤害的百姓,说不定对付浊息也有用。”辰瑶察觉,那浊息虽然有意将她困于此地,却没有伤她之意,甚至在无意中助她一臂之力。基于此,辰瑶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尧衡等人心急如焚,急追而来,却发现向下的台阶竟然消失了。拓荡之中激荡出的剑魂化作的金色光柱犹在,可用青石铺成的台阶已经消失不见,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只有一片让人心寒的黑暗。
“这是……”
虹霄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浊息的障眼法,一股怒意顶在心头,登时往前一步,就要不管不顾的闯进这黑暗当中去,将辰瑶带回来。
“慢!”酆易拦下虹霄,以他对浊息的了解,这黑暗之中一定藏着某种足以拦下他们的东西。从手上退下一枚镶着猫眼的戒指,注入一缕灵力,随手掷出。
“叮”的一声脆响,从声音传来的位置判断,戒指落在了堪堪没入黑暗,离三人最近的地方。虹霄一脸茫然,尧衡却已经猜到了酆易的用意。
下一秒,数道几乎凝出实体的浊息缠住那枚戒指,刺耳的碎裂声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虹霄不由自主的往后一步,不敢想象如果方才率先进入那片黑暗的是他会有怎样的后果。
“可是,辰瑶还在下面!”他依旧没有放弃去救辰瑶的念头,奈何一边是辰瑶一边是百姓,实在难以抉择。
“我留在这里!”尧衡当机立断,“你们带五神离开,该传消息的传消息,该疏散百姓的疏散百姓!”
“不行!”虹霄不亲眼见到辰瑶平安是不能安心的。
“虹霄!”酆易厉喝一声,打断虹霄,郑重对他道,“别忘了,你的赤明界离小山海最近。一旦小山海被浊息吞噬,下一个便是赤明界!”
儿女之情在肩头重担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虹霄的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眉头却重新紧皱起来。不必酆易再多言,虹霄还不至于失了理智,分不出孰轻孰重。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之余一片让人心慌的寂静。尧衡估摸着虹霄等人走远,这才缓缓松开按住拓荡的手。
从辰瑶再次被浊息掳走,拓荡就因为栖身其中的剑魂而震荡不安,若不是他尽力压制,只怕早已脱鞘而出,伤了辰瑶。
膝盖处传来骨骼碰撞的“咔嚓”声,尧衡摒弃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执拗,缓缓在拓荡面前跪了下去。
“晚辈恳求七位前辈,饶辰瑶一命!”
喉咙中的声音仿佛被什么压抑着,艰涩低沉。尧衡抹杀自尊,舍弃颜面,极力放低姿态,只为求得辰瑶的平安。他深知七道剑魂的来历,不必他们一起发怒,只要其中一人执意了结辰瑶的性命,她就绝无活下来的可能,更不是尧衡可以阻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