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钓鱼……鱼……”
好像鱼眼啊,这东西。
鱼……
鱼?
谁之前一直在嘴里念叨,鱼?
徐二郎。
二郎神怕鱼……为什么?
莫名的,袁屠突然从这珠子上若隐若现的光泽里,想起了二郎神的第三只眼。
不会吧……
突然发现,现在的二郎神不是和烛龙融为一体了吗,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算是新晋的龙王呢?
那他是不是也要死啊……
别人也这样想吗,要不要说出来……
还是被洗脑之后的,外星思维呢?
“袁屠你说啥?这不是龙珠吗?就电视里经常放出来哄小孩的那个”,百里齐阳叉着腰,疑惑的看向袁屠。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这珠子,有点像是龙王的内胆什么的……瞎猜的瞎猜的”。
小鬼一直在用纸巾擦拿过尸宝的手,颇为激动地说道,“你别吓我啊,这要真是龙王的内胆,那我们岂不是已经来晚了?!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可是,龙王又不止一条。
谁知道已经被杀的,是不是应该要死的呢?
“我就是一时脑热而已,别信我,莫以尘不都说了吗,就是一颗罕见的宝石嘛!哈哈……”
“……”
莫以尘拿着珠子仔细观察起来,对于袁屠的憨笑,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
“所以也就是说,那个房间里或许有尸体?还比较新鲜……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释嫌弃的离得老远,搓着自己的胳膊以示安慰自己。
百里齐阳也搓了搓鼻子,那股味道确实很难长时间的接受。
随意坐下来之后说道,“没有尸体才不正常呢,世界上类似这样的地方,就是小型的绞肉机,什么阿猫阿狗不臭在这里以便永垂不朽?”
吴释撇撇嘴,小声说道,“那也没见谁敢管啊……都是嘴上功夫了得的骗子,就会骗自己的衣食父母”。
说的没错,可是自有人类以来事实就是这样,本来想要根除这样的利益输送就不可能,除非——
人不是人。
袁屠就当没听见,然后摸了摸脑袋看向莫以尘,问道,“……你能行吧,这些东西你真的都熟悉?”
莫以尘看了袁屠一眼,“……”,然后自顾自的坐下来,开始在随身携带的诗集上记录下这颗珠子的信息。
“写的什么内部晶体结构……生长趋势?这些你是怎么从外表看出来的?别是瞎扯,到时候露馅了怎么办”,吴释凑过来认真看着,啰里啰嗦的让人心烦。
咚咚咚——
“客人,会场要开始了,请各位入席吧”,外面传来服务生的声音。
“各就各位!吴释你给我老实点,走!”
“别拽我,这西服没人报销,扯坏了我穿什么……”
“袁屠,要不你领着我吧,这样别人才不会太起疑,别摸我的头!拉手!”
袁屠松开小鬼的小脑袋,然后随意端起一个盘子来,“哦哦,不好意思走神了,我们走吧,莫以尘”,然后看向准备压轴的莫以尘。
“……”
莫以尘扬扬头,然后站了起来。
在袁屠踏出房间的那一刻,莫以尘捏碎了手里的宝珠,用指尖碾了碾,然后撒在了空中。
粉末被风吹向排风孔,进而有目的的,朝着各个角落进发。
……
俗套的形式,还非要分个先后顺序上座,坐在前排的几个有鹰嘴鹰眼的,还有熊里熊气的,等等等等。
反正都没个整人样。
整个泥下场所里,好像就只有几个不正常的卧底,还比较正常。
尤其是站在角落里的那个服务员,旁边还站着一个红毛保镖。
“我说,您老人家能不能别手抖了,克制一下”,百里齐阳看着袁屠那双逐渐不受控制的手,调侃似的提醒道。
“我有点冷,会尽量克制的……”
袁屠是老人家,是真的老人家,只是空有一副年轻的样貌而已。
站在一旁服务着面前的伪人,总觉得自己才是被拍卖的那一个——被拍卖的人。
“……”
莫以尘有点看不下去,然后抬手捏了捏袁屠的脉搏,便稍微缓和了一点。
袁屠只是深呼一口气,确认自己认出了这个手法,和当时在山村里遇到的一模一样。
果然不是巧合。
“各位远道而来……这次会场由百越龙王殿下倾力举办,是神话照进现实以来,全世界首次大型珍宝拍卖和鉴赏私会,让我们将最诚挚的感谢送给龙王殿下!”
龙王?
“会是华夏跑出去的龙王吗?东南西北哪一条啊……”
小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居然还自觉的在自己身上贴满了符纸,乖巧的挨着吴释东张西望。
吴释被吓了一跳,拿手挡了挡小鬼跃跃欲试的脑袋,“别闹,这种虚张声势的场合不能乱瞧,不给你保留一点神秘感的话,真的没啥好期待的,乖”。
“拿开你的脏手!我们黑白无常的头,你也敢碰!我知道怎么小心,用你说……”
摆弄了几下刘海,小鬼气呼呼的变了变阴阳脸,然后又缩着脖子从靠椅上出溜了下去,躲了起来。
莫以尘靠在椅子上,无聊的看着眼前的猴子演戏,都有点困了。
“……”
墨蓝色的领带一直都是松松散散的,放在腿上的书也微微褶皱,被台上诡异旋转的熏风吹得倾向通风口的位置。
直到台上跟开演唱会似的开场白结束,台下各色昏昏沉沉的人,才逐渐提起兴趣。
“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是来自百越境内最近发现的枯木龙骨!由一位老人家发现,并带到了现场,欢迎……”
随着巨大的展柜被推上来,大家都挺直腰板微微前倾,像极了要看热闹的你。
莫以尘对于这件珍宝,似乎显得兴趣泛泛,眸色淡淡。
直到盯上旁边的老人,才有了点兴趣——
“大家好!这就是我的藏品,是神让我送来给有缘人的!”
这人好眼熟啊,是徐大公子——巴尔的爷爷?!!
台上的老人穿着较为夸张的服饰,和当初第一次见到徐巴尔的那件,很类似,仔细看甚至就是同一件。
其他人不认识老爷爷,袁屠和小鬼认识,都颇为的情绪复杂。
忍不住乱想一气。
“我越来越看不懂了……袁屠,他不会就是龙王吧?”
袁屠神游般的回答道,“而且还可能杀了自己的孙子,自己却当了孙子……”
莫以尘的位置靠后,所以只要袁屠守住自己旁边的门,再靠着吴释自带的屏蔽功能,
小鬼不太踮脚尖,就不会被别人发现。
于是小鬼扒着座椅,小声问道,“啥意思,你是说台上的那龙骨是……徐巴尔?他也是龙王?你没开玩笑……一家子都是龙,这不是小说剧本……唔!”
“聚光灯打过来了!下去”,吴释眼疾手快,在强灯光照过来的时候,及时把鬼给按到了椅子后面。
高调的灯光开始摇摇晃晃的闪烁,和电视上演的差不多,众人也都耐烦的配合着,拍了拍手。
“老人家,您就别卖官司了,这新式的拍卖会没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直接介绍吧!”
那个花裙子的男人挥挥手,说话的时候,手腕上的五光珠串十分闪眼。
珠串发出声响的同时,台上展柜里的整条龙骨,好像微微抬了头。
……
“这东西的价值就不用说了,您一口价吧”,坐在中间的一个年轻女人举了举牌子,手里还隔着丝巾。
隔着丝巾拿牌子,好像有点矫情的精致啊。
从展柜上倒映的模糊影子来看,这女孩长得格外娇艳大气,一身粉紫色的纱裙仙气飘飘的又不失地气。
从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来看,她应该对这件藏品,势在必得。
新鲜龙骨的含金量,或者是商业价值,比肩恐龙复活都是绰绰有余,那必然会在这泥潭里引起一波争斗。
台上的老人一直文文弱弱的笑着,和之前端着乌鸦海龟汤的送命人形象,大相径庭的让袁屠觉得毛骨悚然。
老人注视着台下的暗涌风动,苍老的指尖慢慢划过玻璃展柜,发出远低于人耳接受范围的声响。
这声音可能是在说,“不卖,而抢,不是神”。
“…………”
莫以尘默默地听着,然后随手写了下来。
别人都是剑拔弩张的,只有莫以尘跟上课记笔记的大学生一样,清澈而愚蠢。
“一口价……哈哈,看我也这么老了,就不为难你们这些后生了!一个配型的好心脏就行!”
用心脏换?
心脏从哪里来?
还必须配型成功……那就不管从哪里来了吧。
后排静默的几人神经一紧,都注视着台上笑盈盈的老人,忍不住开始腿抖。
而且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众人根本没有异议,都异常的平静。
“这短时间内上哪里去找呢?就算是血型库里有配对成功的,把这人抓来也需要不少时间,有点麻烦啊”。
“虽说现在玄幻和现实接轨了,法律也有所调整,但贩卖这事还是死咬着不松口,年轻的人类确实麻烦……”
“要是神明还有实力,还要人类管理干嘛……或许,早就该像从前一样敬奉神明了”。
“老人家,干嘛不直接种植一颗机械心脏?这行当可风险不小啊”,靠近台前的红衣男人问道。
老爷爷拍了拍展柜,笑着叹息道,“对于我这层来说科技靠不住啊,反正后期的维护也是风险加经费,还不如信各位神魔的能力,直接换一个新鲜的尝一尝鲜呢!”
这个节骨眼,突然响起了掌声。
啪啪啪啪的……
感觉异常的很刺耳,不知道究竟在庆贺什么东西。
那位花裙子的男人,又发话了,“说的很对,我就是借助法老的力量,才得以重生啊!应当大力支持,尽快推广民间的共享工作!我也就是为此而来,这也是密昔儿各位法老的无私心意”。
哗哗哗,再次响起掌声。
“要是法老真的有此神威,那岂不是把全世界医院的招牌,给砸了个稀巴烂啊?老人家,你觉得这位先生会不会拍下你的龙骨呢?”
红衣男人斜靠在椅子上,打趣的看了看花裙子,然后大声朝台上的老人问道。
“如果真的可以,那是最好不过了!要是法老王能看上这枯骨,对我这把老骨头而言,可真是犹如神明赐福般的光荣啊!”
“等等,老人家你就这样决定了吗?我的筹码您还没看呢!这位远道而来的大叔,你不如让让我吧”。
那紫裙子的女孩突然傲娇的叫了停,就那一句话,成功的把娘炮的嘴角拽了下去,抽都抽不起来。
“小闺女,这位法老之使都已经给出最保险最符合的诚意了,你还能拿出什么花来啊?我这老骨头等不起,你还是看看别的吧!”
女孩挽了挽自己浅栗色的长发,看背影挺拔的程度,好像没打算轻易放弃。
便举了举手里的牌子,说道,“我来自天竺,那边的秘法也是有史为鉴的,您要不再考虑一下?我可以保证您的成功率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怎么样?”
会场里的众人一听这样的口气,顿时有些哗然。
虽说现在各地的奇迹都在上演,可终究还是不稳定,和战争的多数局面一样,不苟到最后根本不知道结局如何。
这女孩口气是真的不小,连法老都没十足的把握从天神那里偷回凡人的心脏,她居然就这样轻易的担保了?
那位花裙子的大叔,肯定是不会乐意的,便扭头看向女孩。
女孩确实很傲气凌人,不像是什么没脑子的大小姐,应该不会乱说话。
假模假样的咳嗽几声后,花裙子说道,“小姑娘,年轻人争强好胜很正常,可是你这样口空无凭的,难道就靠你这身华丽的打扮,就让大家信你了吗?未免太乐观了一点吧”。
“那你呢大叔,你说你是法老的代言人,证据呢?不会要靠你这身漂亮的花裙子吗?要不你现场演示演示,随便复活一个死物,展示一下法老的神力吧!”
现场开始慢慢安静,都在等花裙子的反应。
他抱着怀里的无毛猫,脸色有些阴沉,霎时间皱缩的眉头不知是起了杀心,还是觉得女孩过于尖酸刻薄了。
尽量反击道,“那小姐你呢?大家公平竞拍,不能光我一个人展神威吧”。
女孩捻着手里的丝巾,笑脸如花的说道,“这怎么行,我是晚辈,理当把这样压轴的场面交给您这样的权威者啊!我可不敢逾矩”。
笑靥如花的女孩,没有歪着脑袋去看大家的反应,只是通过玻璃的反射,
朝莫以尘微微一笑。
……
“大家都是新上位的人,彼此也不熟悉,这倒也是个能尽快熟悉对方实力的机会……大叔,要不你就让我们开开眼吧!”
前排吃瓜的红衣男生转过头来,趴在椅背上,将大家的目光汇聚到花裙子的男人身上。
“你们……”
总感觉被架到高台上了,死脸皮薄的很,踩着高跟鞋下都下不来。
花裙子踩着恨天高,即使扭了脚也不敢脱下来,只能在地上哒哒哒的——
烦躁的抖着脚。
“……”
隔着老远,莫以尘都能感受到,此刻那高鞋跟和柜台里的同频烦躁。
再跺几脚,龙就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