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页密密麻麻的,新笔记。
翻开,都是荒唐的墨。
“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平时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知道,但人只要活着这就很正常……对吗?”
“也不是我有多天才,会天天琢磨一些被定义为高深的问题……我只是喜欢看电影,学习学习不同人的人生思考,顺便窝囊的痛骂几句现代的奴隶主”。
“那部电影不火,但是很有意义……我生活受挫的时候通常不会多喝酒,而是喜欢沉浸在电影的虚无之中,看着那些鲜活的梦幻世界和人物,总是在想,究竟有没有平行世界呢?”
“如果有,能不能请那些世界的我,告诉我……人类对于宇宙的认知,是不是都来自自己的幻想?”
“书上说……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特独立的宇宙,所以地球之外的世界难道都是人眼的骗局?”
“那宇航员是怎么上天的?总不能是,外星人实时监控地球,而一手打造出来的幻象吧……”
“真可怕……我都害怕的不会害怕了”。
“……多问多得,很快我就觉得自己病了,闲的没事居然开始关心有没有外星人?”
“我估计,我就是在现实中攒够了失望,才会想要在外星人那里得到安慰吧……真的很背叛人类,我……不配为人吧”。
“……枯燥,无聊”。
“无聊”。
“无聊”。
“还是无聊……不过只怪我自己,不怪任何人”。
“……无聊”。
“……”
“不,现在不无聊了,因为外星人来了!”
“它们……我们……你们……会改变一切的”。
(请大家别嫌我啰嗦……我只是没人说话,有点刹不住)
(抱歉)
(会尽量,活着更完的)
……
一般来说,大陆板块的移动都是十分缓慢的,没有个上百万年根本不可能发生碰撞。
可是,在现代的人类荒诞中,它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甚至改变了世界局势,开启了旧世界的,新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觅骨寻光。
“龙骨……杀了那些祸害人,世界就会变好,这个规则很简单吧?”
“不过,杀他们的时候要慢一点,解决根本问题才是关键,不然太阳不认账的……”
“加油,你们做的还不够好,拯救一时的世界是很英雄,不过以后还会是一个圈……还是这样恶性循环下去,不除根就永不罢休”。
“一定要攒足了怨恨,攒足了人民的信任和监察,这样才能产生持久的幸福!”
“加油,你们很快就能杀死我了,加油……英雄们”。
……
谁在说话,
睁开眼,没有光,袁屠从黑暗中起身,坐在原地一直四处张望。
四面八方而来的空虚压倒一切,心胸的气义压迫不得已,和半夜起来尿尿时找不到灯,一样的困顿窘迫。
袁屠撑着双臂,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试着用手指往旁边摸索着试探,“软的,有毛的……?这手感……”
“手感不错是吧?松手!没大没小,扯我胡子干什么?”
袁屠赶紧松开手,一紧张还不小心拔掉了几根毛,赶紧拍了拍手,“抱歉啊老兄,我们……不是,我那个,你谁啊?”
苍老的声音有些不友好,像是得势不饶人的老流氓……呵,“谁知道你谁啊?”
袁屠和不知道谁还坐在地上,只是觉得自己的衣服有点黏糊糊的,可能是处在一个比较湿润的地方。
便拎了拎衣角,尽量小声的说道,“不是我,我是问你是谁?这又是哪,我明明是在军事法庭开会的啊,怎么一眨眼就……”
细小的声音滴答滴答,好像流水,又好像是几辈子没刷过牙的口水,因为真的有些难以接受的,一般的很臭。
“你是不是有些哑巴了,声音这么小,听声音是个小伙子是吧?还军事法庭,在鹰国流浪还做白日梦,醒醒吧!现在是大白天好不好!”
大白天?
开什么玩笑,这里连擦根火柴可能都看不见,妥妥的黑道啊简直是!
“鹰国?大白天?我们俩到底谁没醒啊……好吧,人生难以解释的时候多了去了,随便吧,我算是看透了……那现在我可以请问,你是哪位大佬了吧?”袁屠挣扎了一会,然后就识相的放弃了,先搞清楚自己在哪再说吧。
这个白送上门的Npc,不能浪费了。
“我是叶太文啊,这一片都是我罩着的,你新来的吧?”
“你是谁?!!叶……不是,太上老君!?”袁屠在黑到底的光下,失声的叫喊出来。
“你嚎什么?老人家我的耳膜受不了!”
也许是昨夜的梦显了灵,也许袁屠真的一直在做梦,也许……世界又重新洗牌了,居然再次没有通知他。
……好吧。
……再次,无所谓。
黑暗中的彼此都是未知的,这种情况下,袁屠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任何东西,包括自己。
便平复一下心情,很快的反应过来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流落街头的乞丐?这个开场,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俗套”。
叶太文在黑暗中似乎点了点头,又挪了挪座位,把袁屠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腔调很乐呵的说道,“好了年轻人,咱们一起搭个伴不也是好的嘛,至少能相互交换着睡觉,这样我们的鞋子就不会被轻易的偷走了!”
“偷鞋子?流浪汉的鞋子也有人偷?我对这事还真没有概念和认知”,袁屠抱着已死的心态,开始摆烂的消融自己,慢慢的烂成一摊泥烂在地上。
“这里可不是华夏,那里已经看不到流浪汉,而在这里流浪汉已经成为了一种人人唾弃的文化象征,多数情况下甚至都不算是鹰国的一个人……”
叶太文这谈论的语气,像是高高在上的太上老君,又像是社会底层的渣子流浪汉。
反复横跳于上下层之间,灵魂无渡,好像一个高端的无知精神病。
但我们真的,能这样轻易定义一个人吗?
抱着人生不同的新身份,袁屠藏在黑暗中掐着手指,假意的释然着问道,“所以说你曾经也是华夏一员?嗯……其实这些我已经不感兴趣了……我想知道的是,你认为我该因为这些世界的参差,而庆幸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当然可以庆幸,但是更多的我自己觉得还是要哀悼”,叶太文独特的烟嗓,唠唠叨叨的感觉没完没了。
估计是被炉子熏的。
“哀悼……也是哈,同样是人,为什么非要有差距呢?有先天的基因差距还不够,还必须要有后天的物质投胎差距,确实值得我们这些屌丝反思……”袁屠自嘲似的说了几句,然后又戛然而止的闭了嘴。
“屌丝怎么了?屌丝总比那些整天装来装去的人要活的洒脱,嗨,你笑什么?”
本来就什么都看不见,叶太文只能听见一声轻哼,和来自旁边这个冰冷身躯的微颤。
“没什么,只是被冻的有些流鼻涕……老大哥”,袁屠扶了扶眼镜,顺手捏了捏已经没有知觉的鼻子。
“老大哥,听着耳熟啊,我们认识吗?还可能是好几辈子的那种?”
“不认识,太冷了而已”。
对,天庭太冷了,贬下凡来取取暖。
……
蜷缩在未知的角落,死了可能都要等到臭了,或者是被老鼠拖出去游街示众。
那又能怎样,人总是要面对死亡的,与其清醒的面对,还不如稀里糊涂的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叽叽叽……”
听见了吗?
老鼠也同意了,同意两个被驱逐的垃圾抱团取暖,尽管这俩人是老鼠的敌人,无论从前还是未来。
“叽叽叽……”
“怎么还是有老鼠在叫?好吵”,袁屠裹着湿漉漉的衣服,尽量把手脚都缩在自己身边,被冻的有些控制不住的烦躁。
老大哥就是不一样,一身骨头冷的打颤,还在装犊子,“地铁里有老鼠正常,这里还有屎尿横流呢,你现在不是照样坐在上面,好好的吗?”
“屎……尿……?所以我刚才摸到的……大哥你人真好,还特意告诉我一声……哈哈……”
袁屠僵硬的踮了踮脚,然后拿起手,却很快的又放下了……总不能往身上蹭吧,只能认栽喽。
叶老爷子还是挺幽默的,确实有点当管家的料子,怕不是跟着徐啸杰学坏了,“对啊,所以没有鞋子真的很难熬,你想象一下……”
“不用想了!我是唯物主义战士,想象力很差的……算了,还是睁着眼睛睡觉吧”,袁屠应该是摇着头拒绝了,黑暗里连想看别人窘迫的机会都没有,真扫兴。
睁着眼睛,闭着眼睛,都一样。
因为这个世界的鹰国,好像没有阳光,连一丝丝都没有。
难道是,印第安板块真的被压到华夏底下去了?
别激动,袁屠还不知道,他连自己手上有没有粘屎都不知道,哪有那么神是不是!
不明不白的坐了大半天,地铁站里还是黑黢黢的,为什么连灯光都没有呢,烦死了。
袁屠实在是坐不住了,很嫌弃的站起来,却又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像只大螃蟹左右犹豫了好久才落脚横走。
刚站稳,旁边老大哥就叫喊道,“我的鞋呢?!地上好凉啊,谁这么不尊重老人家!偷我鞋子!”
“不是,您先别乱蹦跶,小心把地上的那啥……践踏到飞起来”。
袁屠靠着感觉,一手拉着叶太文的胳膊,把他拽到了应该是台阶上,这高度高一点的上面那啥少一点。
“气死我了,之前你有没有看到有人来过?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啊”,老大哥气鼓鼓的跺跺脚,空荡而拥挤的地铁站里,回声荡荡。
“Fark you!老子要睡觉,大白天闹什么闹?”
“大半……打板子……嘿,嘿嘿”。
“大老鼠!哪来的大老鼠?啊……!!!”
“死也死不安生,换个地铁……世界末日逞个屁的英雄,英雄都有饿死的”。
“……Goodnight……不对,good white day”。
民风淳朴是吧,尊重,理解,不喜欢要远离。
袁屠闪闪的眼珠子其实不太亮,灰溜溜的转了转,才低声说道,“哈……我也不记得了,可能我们都睡迷糊了,也许是老鼠也说不定”。
“老鼠吃鞋子干嘛?这里地上的那啥舔都舔不完……!”
“嘘!大哥你听,好像是烧柴火的声音?”
袁屠真没有眼力见,大哥还没发完火呢,居然直接就给打断了,怎么可能会是烧柴火的声音,这地方现在连电力系统都供不上,柴火……
嘶,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去看看?
……
叶老爷子还在叨叨,在这里没有鞋子,连走路都是活脱脱的受罪,“怎么可能,我们不是一直在这吗?”
“可是我们很清醒吗?去看看就知道了,这地方……真的毁三观”,袁屠搀着老大哥,朝着烟柴飘香而来的位置寻去。
骚气冲天的地方飘来柴火香味,肯定不出意外的很快会引起骚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还是尽快去看看比较好。
而且这么明显的游戏提示,袁屠这位退役的游戏资深爱好者,怎么可能不明白怎么做,去就完了,大不了再来一把呗!
一路走过去就是黑瞎子的既视感,还磕磕绊绊的不知道怎么下脚,好一会才看到……不,应该说是闻到光亮的气息。
袁屠像是被耍了,一头雾水的说道,“哪有光啊?这柴火难道不着火的吗?大哥,你的炼丹炉难道不会发光的吗?”
“什么,我的炼丹炉?哦对了,我好像以前当过,第十万八千位的太上老君,可是……炼丹炉会发光啊,是不是我们饿疯了?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老大哥记性不好,也迷糊的挠了挠头,不过两个人的四只手明明好好的扶在一起,是谁挠的头呢?
“……”,袁屠好像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和大哥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当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过鼻子告诉自己,两人中间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夹了一个人……
“来个红薯不?可香了”。
“啊……唔唔!”
“不用谢,一块龙骨谢谢,你们俩谁付费?”
袁屠极速的,使劲的把内衣扯出来,然后把滚烫的红薯吐出来,放在干净的衣服上才作罢。
然后喷火似的说道,“唔唔,唔?咳咳,呸……我们没说要买啊,而且你要什么龙骨?不是要钱的吗?”
“就是,而且我也没吃上啊,你都塞他嘴里了”,叶太文被袁屠甩出去老远,撞到什么东西上才停下来,咳嗽着说道。
撞完就发现自己身上好烫,还格外的疼,火辣辣的好像是被火给烤了一下。
一下子就蹿了起来,“好烫好烫!什么东西,还真是炉子吗?”
那人黑黢黢的一个,给人的感觉倒是很阳光的贱,笑呵呵的说道,“当然是炉子了,不然我这烤红薯是从哪里来的,对吧?”
全身都是煤炭的烟熏味,像是没有烧完的柴火熄灭了,再加上地铁里的熏陶,而显得有点闷骚。
不过这声音不是徐啸杰,袁屠还是听得出来的,是个陌生人。
袁屠拿着自己咬过的红薯,递到那人大概的面前,问道,“可是这炉子没有火怎么烧起来的,就连光也没有啊……总不会是见不得光的鬼火吧?”
“这你都不知道?哎,那个老家伙你别乱动我的家伙事儿!靠太近很危险的”。
叶太文赤手赤脚的摸过去,靠着温度的判断靠近,只敢用手指隔着衣服戳了戳,听那铛铛铛的声音,好像真的是自己的炼丹炉。
“这真的是我的炼丹炉?为什么会在这啊……等等,我又为什么在这?嗨算了,你,问你呢!”大哥迷糊了几句,然后在黑暗中瞎指一通,也不知道有没有指对方向。
那人诧异的哼了一声,然后走过来,步伐粘稠,估计是踩到什么东西了。
“哼,什么你的炼丹炉,这是鹰国每个地方都有的好不好?要点脸行不,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炉子的使用权的!不买就滚开,一块龙骨一个,不讲价!”
只是单纯的得到使用权,还是直接特殊的,给垄断了?
不然,这地方为什么就他一家,还正好能让这些黑暗中的瞎子,还有几乎人人喊打的流浪汉碰上。
没有鬼才怪呢。
袁屠嘀咕着,“还有,为什么非要是……什么龙骨?”
然后又问道,“那能请问,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炉子的,还有,龙骨又是啥玩意?”
“你们烦不烦啊?不买快滚,我的客人来了,快让开!”
叶老爷子往袁屠身后一退,无效的转头看了看,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哪有客人……还有,为什么你就能在这破地铁里摆摊,这么黑不会把自己跌进炉子里吗?我记得在天上的时候,我经常这样……”
吼吼吼——!!!!
“客人这不就来了吗?我的红薯很香的,独今天一份!”
眼睛睁着跟闭着没区别,不断涌动的口臭在逼近,将黑暗的冷却逐渐的加热,让人感到望不见底的恐慌。
原来,没有阳光的日子是这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人,也不太好说是不是真的流浪汉,或者还会是瘾君子,赌鬼,色魔之类的……
反正,当这些看不见的家伙围过来时,袁屠拖着大哥,是有多远滚多远。
……
即使脚上踩到那啥,也丝毫没有停下落荒而逃的脚步,黏糊糊的脚底板都在冒冷汗,不断地打滑,偶尔和地面的湿热来个亲密接触。
脚底板在摩擦,而身后的买卖,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问道,“一……块龙骨?”
“一块龙骨!就一块”。
“嗯……大家上吧,杀了他取骨”。
“好好,快杀了我!!快杀了我!这样大家都能吃上红薯了!!”
“掰……脑袋……刀给我”。
“对,抓住我,快弄死我!!我真的交不起阳光税了!!救救我吧!”
“活该……谁让你之前不是人的”。
“阳光税真好,只针对这些曾经奴役我们的人……龙骨长在他们身上……脏”。
“取下来,取下来!”
“老鼠不配卫龙,这是他们定的规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句中文……赞!”
“……”
噗嗤——!!!
当啷当啷……
铛,铛铛……
咕噜咕噜……
“他解脱了,好事吗?”
“还会有下一个的”。
“这痛快死的名额,也不是谁都能抢到的,管他呢”。
“反正,我们不会缺吃的,只要这些人不死光”。
“直到诅咒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