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夫人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她今日特意穿戴平常跟在宋清妤的身后。
而方才刚刚入花厅平宁侯不由分说就开始发难,再紧接着宋明娇被烫伤。
整个侯府都乱成一团,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现下郎中已为宋明娇诊治完毕,热茶烫伤了脚背,好在有鞋子挡着,虽看着红彤彤一片倒也没什么大碍,擦了药便躺下了。
赵氏这才注意到宋清妤身旁的季三夫人。狭长的凤眸眯了下,只一瞬便反应过来。
赶紧越过宋清妤走到季三夫人面前,含笑道:“真是稀客,季三夫人今日怎地有空来访?”
她也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是平日里的宴会也遇见过季三夫人。知道是个处事周到,挑不出错的人。
这般不请自来,定然是有缘由。
季三夫人面色沉稳,老神在在道:“自然是受人之托送宋大小姐归家。”
赵氏与平宁侯对视一眼,随即想到季家家主如今是大理寺卿。而今日早朝上陛下金口玉言三堂会审庆福庵的案件。
定然是宋清妤官宦之女的身份让大理寺卿季大人难办,只好令家中女眷将人送回。
这个任务自然落在出身不显,在季家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庶子媳妇季三夫人身上。
夫妻二人不用开口,想法一致。
平宁侯清了清嗓子,语气平和对着季三夫人说道:“谢过季三夫人,如今清妤平安到家。
宋某改日定当亲自登门向季大人道谢,今日事忙就不多留季三夫人了。”
季家繁花似锦,枝繁叶茂。平宁侯府也不敢托大,赵氏还准备亲自将季三夫人送出门。
可孰料季三夫人就像是没听懂一般,反而寻了椅子坐下。
对着平宁侯说道:“侯爷自处理家事便是,不必在意小妇人。
我这腿每到冬日便钻心疼,方才一路过来走了许久,现下却是不好动弹。还要请侯爷原谅则个。”
她还未替宋清妤正名,自然不能就这般一走了之。她倒要看看平日里人称京都慈善人的赵氏会如何处置宋清妤。
平宁侯听季三夫人这般说,果然便没将她看在眼里。好言好语是给季家的,季三夫人会如何作想,他们夫妻可不在意。
“逆女,你给我跪下!”平宁侯对着宋清妤大吼一声。
宋清妤仍旧站在花厅中央,一身素白色的衣裙,如同亭亭玉立的娇兰。
挺直脊背,冷冰冰地望着平宁侯,“敢问侯爷,清妤做错了何事需要跪下?”
“你还要问做错了什么?你一回来就害得你妹妹烫伤了脚,不该跪下请罪吗?”平宁侯气不打一处来。
赵氏捏着帕子,面色柔和,语重心长劝说宋清妤:“清妤,你父亲还在气头上。
你跪下说几句软话,我们帮你求个情,这事就此揭过。母亲也知道你并非是有意烫伤你妹妹的。
都是你妹妹太过莽撞,是她的错。”
说罢,还红了眼眶,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遮挡住观察平宁侯的视线。
果然,她的三言两语让平宁侯更加愤怒难忍,面目狰狞。
宋清妤朝赵氏淡淡一笑,对着上首的平宁侯道:“真是奇怪,滚烫的茶水是下人准备的,茶盏是父亲摔的,三妹妹是她自己闯入花厅的。
从头到尾好像与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二位让我请什么罪呢?”
“莫不是不该躲开侯爷的茶盏,要生生忍着被烫伤吗?”
平宁侯顿时语噎,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抬起手对着宋清妤的脸颊一巴掌挥过去,丝毫没有控制力道。
宋清妤可没打算就这么受着,本想躲开可季三夫人身后的碧桃速度更快。她起身扯过宋清妤在身后,让平宁侯的手落空。
平宁侯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稳住身形。
见季三夫人挡在宋清妤的面前,他收起了气恼的神色但是面色僵硬。
“宋某教子,还望季三夫人不要插手。”
赵氏也上前,欲将人请走:“季三夫人还请随我入客房歇息。”
季三夫人从容地笑了笑,语调轻缓道:“我觉得宋大姑娘说的没错,今日我与她一同入府,所发生的事情皆是亲眼目睹。
实在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害得她妹妹烫伤了脚。饶是府衙里头断案也得证据齐全不是?”
“更何况,满京都谁人不知道平宁侯夫人心善,就是连蚂蚁都不敢踩的。可今日我观好似传言也不能尽信。”
赵氏羞恼,但也不想平日里营造出来的好印象被破坏。
面色难堪地拉着宋清妤的手歉意道:“自然清妤是没错的,是母亲见了你妹妹被烫伤,关心则乱。”
宋清妤装作害怕的模样,躲开了赵氏的手。赵氏尴尬收回手,还不忘委屈地看了平宁侯一眼。
平宁侯气恼季三夫人不识趣,多管闲事。但也不敢直接斥责季三夫人。
只好耐着性子对季三夫人解释道:“季三夫人有所不知。我这大女儿自来乖戾不服管教。
欺辱妹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三年前也是因为嫉妒而偷盗了妹妹的新发簪,这才无奈将她送到庆福庵。
希望庵堂里头的香火能熏一熏她的性情,可如今看来仍旧是冥顽不灵,朽木难雕!”
见平宁侯提及庆福庵,赵氏状若无意道:“哎呀,咱们家清妤在庆福庵中修行三年,可这庆福庵如今却如瘟疫一般人人避之不及,庵中的女尼更是如过街老鼠。
这般状况下,可叫清妤如何自处。”
赵氏一脸心疼的模样替宋清妤惋惜。
“哼!庆福庵做下那等腌臜的勾当,而京都泰半人家都知道平宁侯府有嫡女在庵中修行,如何能不怀疑她早已经失了清白!
平白连累了家中姐妹的名声!”
平宁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似多看宋清妤一眼就会脏了他的眼睛一般。
一旁的宋明月婷婷袅袅上前,对着季三夫人福了福身子,说道:“父亲莫要这般说,既然府衙让人送姐姐回来,定然是查明姐姐是清白的。
虽名声有暇,只要姐姐不出门,风声过去别人自然会忘了这回事。”
“也罢,宋清妤,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为父不惩罚你。只从今往后你也别出门了,过些时日为父替你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宋清妤一直在听他们三人一唱一和,终于敲定了拘禁她的事情,顺便还为让她代替宋明月嫁给沈湛的事情做了铺垫。
果然,一字未改,他们还是如前世一般无耻还仍旧没有新意!
“不是,谁说是府衙让我送宋大姑娘回府的?宋大姑娘又如何失了清白?
你们一家子说的话,我怎么糊里糊涂的,全然听不懂?”
季三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