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回安的神色闪过一丝的不自然:“树枝划伤的。”
其余众人都不疑有他,唯独宋清妤垂下了头,脸颊有些温热。
一旁的宋明月可疑的眼光从在宋清妤与季回安两人之间来回徘徊,最后收回视线。
定是巧合,季回安是什么人,宋清妤怎么可能与他有关系。
她又一把扯过宋清妤的手臂,小声警告:“姐姐今日风头出的足够的,可莫要再惹祸。
得罪了皇子们,让你怎么死都不知道!你死不要紧,可不要连累侯府!”
宋明月方才见宋清妤开口,吓的心都跳出来了。
若是惹怒了二皇子,她还怎么当皇子妃。
二皇子矜贵持重,三皇子在保宁练兵没有来,但听说也英武非凡。
这两位都是佳婿的上上人选,她可不能被宋清妤害得失去了机会。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大祁朝皇长孙的洗三宴就这般草草收尾。
镇安侯夫人早就带着慎王妃抱着小皇孙进了内室。
玄衣卫的人还要排查宋清妤口中的小厮,整个王府闹哄哄的,人心惶惶。
宗室的长辈年纪都大了,只留了些人手在帮衬善后。
男宾主要便由镇安侯这个老丈人领着纪恒在帮忙送客。
女眷陈若梅在一一安排。
好在众人也知道今日事大,皆井然有序地离场。
赵氏几人是乘着纪府的马车来的,此刻女眷们都走光了,她们几人倒显得有些突兀。
陈若梅因宋清妤仗义出言,机智揪出暗害小皇孙凶手这件事情,对平宁侯府几人也多了几分好脸色。
直接给她们备上了来时的马车。
宋清妤正准备上车时,见季回安从王府门口出来。
他的脚步在经过她身旁时,顿了顿。却目不斜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直接走了。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金禄觑着季回安那张阴沉的脸。
小心翼翼开口:“少主,那小厮要如何处置?”
“杀了。”季回安手持书卷,冷冷开口。
金禄不敢多问,直接让人去将事情办好。
他家少主心思缜密,胸有丘壑。
虽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让他带人控制住了将青冥血霞蝎带进王府的小厮。
那小厮是死士,毒蝎也经了好几道手,想必最后也问不出主使。
可他家少主本就意不在此。
小厮的作用只是为了洗脱少主身上的嫌疑。
哪怕方才在王府中,慎王与二皇子对少主泼再多的脏水,再如何质疑。
将那小厮往陛下面前一送,便什么都明了了。
所以,脏水越多,反而越好。
作为皇子,是非不分,忠奸不辨,于社稷而言并非好事。
届时,慎王和二皇子想必也会因此事吃挂落,陛下也会越生气。
此举既能打压慎王如今高涨的气势,也能让二皇子收敛点。
这恐怕是他家少主在决定以身入局时,就挖掘好的陷阱。
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已经被扼杀在摇篮中了。
金禄无奈摇了摇头,得亏弄巧成拙的人是宋大小姐。
换成其他人的话,恐怕少主又要记上一笔,寻到机会狠狠报复回去。
与金禄一般关注小厮下场的人还有刚刚回到府中的二皇子。
“殿下,死士已经服毒自尽。”二皇子的贴身护卫头领,单膝跪在地上,抱拳回禀。
二皇子坐在书案后,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听了护卫带回来的消息,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眸倏地睁开。
“确定是自尽?”又再确认了一遍。
护卫低着头:“属下亲自去看过,自尽无疑。”
二皇子这才又闭上了双眼,摆了摆手让护卫下去。
书房中安静非常,唯有一旁铜制水滴龙头的声音,在‘滴答、滴答’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身形曼妙的女子轻声而入,伸出一双瓷白的柔荑,缓缓搭上二皇子的额头。
用柔嫩的指腹,一下一下替他按压舒、缓紧张了一日的神经。
二皇子深深叹了一口气,用他的大手拉过女子的手,阻止了她继续的动作。
“明娘,歇会儿,别累着。”一向阴鸷的二皇子罕见露出几分柔情。
“殿下,明娘不累。倒是殿下今日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可是事情生了波折?”
这明娘的声音柔媚细腻,却又有几分能抚慰人心的温暖。
她的手轻轻拂过二皇子的鬓发,带着几分安抚之意。
二皇子睁开双眸,眼底的烦躁之意平静许多,看向身后的女人。
朝女子的脸颊伸出手,一用力,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被揭了下来,扔在了书案上。
赫然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原来这明娘,竟然是庆福庵案件中逃脱了的静明师太!
可二皇子眼中却生了几分疼惜,摸了摸明娘因撕扯力道过大微微有些发红的脸。
心疼道:“只咱们两个在的时候,不必戴这劳什子人皮面具。没得闷坏了。”
明娘虽半老徐娘,却风韵不俗。
听了二皇子的话,眼角眉梢的春意盎然,柔情似水。
“明娘有殿下宠爱,并不在意这副皮囊。”
“只明娘观殿下今日心绪不宁,可是生了什么变故?”
她是知道二皇子的打算的,准确来说这法子还是她给二皇子出的。
青冥血霞蝎也是她着人从曾在庆福庵中落脚过的西域行客商那边买来的。
她只是想替她的殿下分忧罢了,谁让那皇长孙的出生碍着了殿下的路呢。
二皇子有些挫败,又重新跌坐在椅子上,伸开手臂抱住明娘的腰肢,将头靠在她的小腹上。
明娘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二皇子的头,就像是安抚一个失意的少年。
“明娘,是我无用。今日计策失败了,都怪我没听你的话......”
二皇子的唇瓣被明娘的拇指指腹给堵住,她用手轻轻将二皇子的头抬起,看着他那双自责的双眸。
柔声细气却又语气坚定道:“殿下没有错。”
面前的二皇子更像是一个无措的小孩,“是我的错,若是听明娘你的,哪里还能留皇长孙的命在。
是我太过自负,非要在洗三当日众目睽睽之下让人动手,这才贻误了时机。”
明娘看着二皇子自责的表情,眼中盛满了怜惜。
又重复了一遍:“殿下没有错。”
“殿下的想法很好,若是洗三当日皇长孙夭折暴毙,就可以坐实他并非皇室幸事,天下祥兆。
还能将流言朝着慎王福薄,载不住恩泽这个方向来引,甚至于在陛下心中扎上一根深深的刺。
事情不成,这并非殿下的错。”
“那殿下可否告诉明娘,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