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纵见谢英光落了下风,在心中轻叹,他这个养子往日里也算是沉稳,却对季回安的事情尤为敏感。
他也知晓他的心思,若是嫣然也心仪谢英光他乐见其成。
只是可惜了...谢纵只略微沉吟便开口解围。
“小季大人莫要动怒,都是为了查案,切莫伤了谢季两家的情分。”
说完便用眼神警告谢英光,谢英光顶不住压力,垂下头:“是我失言。”
虽语气中没有多少诚意,但好歹先低头了。
季回安自然也会给谢纵三分薄面,没有揪着不放,脸色稍霁。
谢纵扫了一眼季回安身后的宋清妤,又淡淡开口:“不过,本座见你这小厮话说的笃定。
能说说因何推断吗?”
此刻的谢纵语气和善,但宋清妤知道他本性并不如此。
她警惕地看向谢纵,恐怕她今日必须得说出个所以然来才行。
否则,谢英光身为玄衣卫镇抚使先低头认错。
她一个小小的奴仆,谢纵若要发作,季回安还真不好护着。
季回安刚想替她开脱,宋清妤却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回指挥使,小人只有些浅薄的想法,算不得是推断。
指挥使与小季大人姑且听听。”
谢纵挑眉,这个小厮倒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说说看。”
宋清妤点头:“那封信有破绽。”
季回安转头朝宋清妤望去,眸中掩不住的赞赏。
宋清妤接着说道:“慎王妃的为人,只要稍加打听便能清楚。
今日大理寺的官差将慎王府的姬妾审问了个遍,想必也知晓王妃平日里人淡如菊,不争不抢。
连侧妃都能暗着欺辱王妃,王妃又怎可能为人狠辣,心胸狭隘,苛待下人?”
“夹竹在说谎。”
“可小皇孙已经夭折,她大可以直接自尽不必留下书信多此一举,却偏偏留下了?
诸位大人有没有想过为何?”
“背后之人是冲着慎王妃来的!”谢英光忍不住开口。
宋清妤剜了他一眼,用你说?
又清了清嗓音:“绝大可能是的。凶手不仅要杀了小皇孙让慎王妃痛不欲生,更是要毁掉慎王妃的名声。
试想,若小皇孙之死仅仅是因为慎王妃残暴不仁,那慎王妃后半生将会如何?”
“千夫所指,为宗室所不容。慎王也会弃她如敝屣。”宋清妤抢在谢英光前先说了。
“好毒辣的计策。”谢英光感叹。
“确实。但也百密一疏。背后之人太心急,反倒是落下致命的破绽。”
宋清妤觉得这更像是女子的手笔。
而夹竹在事发前见的那名婢女,主子是纪夫人。
纪夫人虽是慎王妃的嫡亲妹妹,可她...也是女子。
谢英光对着谢纵抱拳:“属下马上派人去追捕!”
季回安冷冷出声:“不必。来不及了。”
若真是幕后黑手的棋子,恐怕早已经遭遇不测,哪里还能找得到人。
谢纵也同意季回安的观点。
却还有些疑惑让他没办法决断:“若是纪府中人下的手,可动机呢?”
“慎王妃是纪夫人的亲姐姐,听闻姐妹俩向来感情不错。
慎王妃难产,纪夫人还令纪少卿寻来月影草保得慎王妃母子均安。”
谢纵的顾虑也没有错,任谁也不会去怀疑陈若梅。
季回安负着手,思及方才看到的玄衣卫暗报,他想他知道陈若梅为何如此丧心病狂,孤注一掷。
可此事若真的揭出来,纪恒又该如何自处?
但纸如何能包得住火,阿妤已经分析的如此透彻,谢纵早晚会探查到。
他可是陛下最精准的耳目,真相上达天听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罢了,季回安轻叹。
“谢指挥使,可愿与季某走一趟?”
谢纵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问。
宴会正酣,想必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季回安令人将纪恒悄悄请了出来,一道朝着慎王妃的院落而去。
陈若梅因身怀有孕,被镇安侯夫人勒令在慎王妃的房中歇息。
此刻正房中除了慎王妃、陈若梅外,就只有孔嬷嬷与冬至。
冬至将一叠身契交到孔嬷嬷手中。
陈若梅语气真挚道:“姐姐,顺大一家的身契都在此。
夹竹做下此等恶事,要打要杀随姐姐处置,妹妹不会有半句怨言。”
慎王妃冷冷勾唇,声音带着一抹尊崇:“自然,本王妃不过是要杀几个奴仆而已,谅妹妹也不敢有怨。”
这高高在上、判若两人的语气令陈若梅心中很是不舒服。
但神情却讪讪,“姐姐说的对。”
外头的丫鬟禀报:“王妃,谢指挥使与小季大人求见。”
慎王妃神情一震:“快请。”
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有一股怯意却被满腔的仇恨给立马冲散。
她只想能快些知晓杀害皇儿的幕后黑手,将其绳之以法!
陈若梅却浑身一凛,猛地转头看向门外。
只见几人神色认真,先对着慎王妃施礼。
季回安率先开口:“王妃,季某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纪夫人。”
“小季大人问就是。”慎王妃赶忙道。
季回安颔首,锐利的眼眸盯着陈若梅,让人感到无形的压迫。
“纪夫人身边可有一名叫秋菊的丫鬟?”
陈若梅掌心被指甲掐的通红,不断告诫自己要保持镇定。
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有。怎么了?”
“秋菊几日前便回乡探亲了,此事还是我一月前便批准了的。
小季大人怎地好端端问起她来?可是秋菊犯了什么事?”
季回安沉声道:“秋菊出发前见过夹竹一面,并威胁夹竹毒害小皇孙。此事已被玄衣卫探知。”
谢英光皱眉,不爽。他们玄衣卫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陈若梅干笑两声:“小季大人,莫要开玩笑。
秋菊本就是夹竹的义妹,见面也很是寻常。如何就能攀扯上毒害小皇孙的罪名。”
“自然是因为玄衣卫抓到了秋菊,她亲口交代的。”季回安紧盯着陈若梅的双眼,说道。
她立马反驳:“不可能!”
她分明早就命人结果了秋菊,莫非失手了?
季回安顿了顿:“怎么就不可能?纪夫人莫非知道些什么?”
陈若梅艰难扯出一个笑容来:“小季大人说笑了,我一介妇人能知道什么。
不过因着秋菊早几日便出发离京,恐怕玄衣卫没那么快抓到她。”
“哦~?”季回安拉长音调,“季某还当纪夫人知道秋菊出了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