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境异族手中的橙色圆球迎风而涨，变作一个闪耀着危险光芒的黑洞。
那黑洞出现的第一步，就是将那个飞升境的浑身元气，精血吸入。
紧接着，黑洞落向天韵宗。
地面上，传来惊呼声。
另外两名渡劫异族，一样从口中吐出两颗橙色圆球，那圆球同样吞噬了他们的精血之后，变成两个小很多的黑洞，落向天韵宗。
三个黑洞，一大两小，呈三角形，掉落。
柳芳菲脸上略出凄然苦笑，却毫不犹豫的炸碎自己的法相，法相聚拢形成一只大手，一把握住最大的黑洞。
她跟异族战斗多年，知道这玩意。
洞虚蛋，造价昂贵到无法想象，以异族大能生命献祭，制造出黑洞来。
她困住的这个黑洞，若爆发出来，整个常山城方圆三千里，都会变成一个巨坑。
这是能威胁到小型界域存在的杀器。
而另外两个小的，爆炸范围也超过五百里。
苗南亭感受到那黑洞的危险，第一时间从怀里掏出一件漏斗形法器，输入所有灵力，将一颗小的黑洞装了进去。
还有最后一颗黑洞。
黄安和周承通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出手，而是继续和面前的异族缠斗。
刚刚加入战圈的盖罗娇从身后掏出一口大黑锅，一身土黄色灵力翻涌，腾空而起，把最后一颗黑洞纳入其中。
轰隆隆三声闷响。
苗南亭和盖罗娇被反震得同时吐出黑色的血块和内脏碎片，却靠着宝物和功力深厚，终究是镇压下了那两颗能毁天灭地的黑洞。
柳芳菲直接落到异族战阵之中。
她的法相碎片包裹着那黑洞，慢慢变小，最后直接被她吞入腹内。
嘶啦……
撕拉……
嘶啦……
细碎的声音响起，柳芳菲的身体，慢慢破碎。
在身体的碎裂处，一丝丝黑线飘出。
那些黑线，沾惹到任何活物，都会瞬间吸光他们的精血，元气，然后炸碎。
瞬间，她身边的几百个异族变成残肢碎肉。
剩下的异族，终于开始了溃败。
一些异族转身挥动翅膀逃跑。
柳芳菲运起最后一口气喝道
“合力扑杀所有异族，不能让它们逃走一只，否则常山城周围人族，不知道会死多少。”
围攻江流的六个元婴异族，彼此看了一眼，其中三个退后一步。
一直苦苦防御的江流，忽然动了。
他周身五米之内，泛起片片灰白色的混沌雷霆，六个异族中有五个，身体一僵。
被江流隐藏在周围水属性灵气中的万千水神戟，齐齐刺出。
那五个异族的要害，全被刺中。
紧接着，他们脑后飘逸的元婴被江流收入空间！
江流脸上露出浓浓喜色！
开战至今，终于让他有了收获。
鬼知道为了这一刻，他谋划了多久，因果大道计算得多么辛苦。
另一个对雷法抗性极佳的异族眼中露出骇然之色，正要逃跑，江流却诡异的一晃身，来到他身后，长剑自下而上，从它肋下刺入，直捣心脏。
那异族也是勇猛，濒死的一刻，自爆元婴。
轰隆一声，江流避无可避，勉强用水属性灵气在身前布下一层护罩，还是被炸得吐血后退。
江流暗叫一声可惜。
少了一个种田人！
就在这时，虚空中一根丝线凭空再次出现在他脖颈处。
江流这次早有预感，把头一低。
可身子下方，却有一支正喷出绿色毒雾的毒刺等在那里。
黄蜂女，在战争最后一刻，终于对江流用出杀手锏。
江流避无可避。
对方用的应该是本命神通一类的东西，因为境界高于江流太多，江流的因果神通，无法预测！
眼看着江流就要被刺中。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过，宁瑶把身体压在自己宝剑后面，硬生生撞向毒刺。
终是在毒刺扎入江流脑袋之前，把它撞碎。
虚空中传来一声惨哼，毒刺爆掉，而黄蜂女，消失无踪。
宁瑶则被绿色毒雾团团包裹，浑身皮肤瞬间开始鼓出吓人的脓包。
江流一把抱住宁瑶
“傻丫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宁瑶微笑，抬手用自己的衣袖，给江流擦了擦脸上的污血。
“我没用，杀不了几个异族。
你活下去，替我报仇，再替我，多杀几个……”
江流白了她一眼，疯狂抽取识海中水神戟化作的蓝色圆球，灵力喷薄而出，灌进宁瑶经脉之中。
早在江流筑基之时，他就发现水神戟灵力有祛毒之效，如今他金丹大成，早就掌握了以金丹排毒之法。
宁瑶肉眼可见的好转中。
卢正帅指挥三方人马，开始对阵中的异族进行最后的绞杀。
江流看宁瑶情况稳定，把她拎起来夹在胳膊下面，冲到柳芳菲面前。
此时的柳芳菲，终于镇压住所有黑洞的破坏之力。
她自己也已经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饶是如此，她看江流夹着宁瑶过来，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就不能对她温柔点？”
“你是不是要死了？”
柳芳菲点点头
“多亏你敲诈了一笔灵石，让我临死前找金手指爽了一宿。
这辈子不白活。”
江流眉头紧皱。
他看得出来，柳芳菲没有撒谎，真的是油尽灯枯。
以她刚突破的渡劫大圆满修为，能够硬生生化解可以炸碎整个常山城的洞虚蛋，柳芳菲这是用自己的命，换回在场所有人的生命。
可前世，柳芳菲明明是又活了十几年，还在倒悬城会所爽歪歪三年，才去往外域的。
因为自己重生，太多事情，改变了。
江流想了想，从空间中掏出擎老吐出来的生生造化丹，直接塞进柳芳菲嘴里。
柳芳菲反应过来
“这不是我给擎老那颗，他没吃？”
“吃了，没吸收，又拉出来了。”
“那你还塞我嘴里，啊啊啊啊！
但求一死啊！”
江流看柳芳菲整个人都要碎了，不太忍心继续逗她，如实说道
“不是拉出来的，在嘴里含了半天，吐出来的。”
“区别很大么？
杀了我吧！好恶心啊。”
江流一脸困惑
“你说擎老皮燕子和嘴区别不大？
我把这话告诉擎老，他不打死你才怪。”
柳芳菲生无可恋的白了他一眼，运转起体内最后的灵气，吸收丹药。
可惜，毫无效果。
她身上的裂痕越来越明显，马上就要彻底死去。
江流见状，贴近她耳边说道
“你把神魂离体，我能让你在另一个空间活下去，可是暂时没办法出来，寂寞一点。”
柳芳菲深深看了一眼江流，摇摇头
“那么苟活，不是我柳芳菲的性格。”
江流闻言眼眶微红。
柳芳菲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一身正气，这几日相处下来，江流是真的被她的人格魅力折服。
眼看着她要身死道消，心里不太好受。
而被他夹着的宁瑶眼窝子浅，泪水已经流下来
“师父……”
眼见柳芳菲毅然赴死，江流郑重说道
“等我实力足够，必去外域，荡平这伙异族的界域，为你报仇。”
大大咧咧的柳芳菲忽然严肃的摇摇头，低声说道
“这事儿，擎老教训过我，是我的问题，我没跟你说明白。
带你去退役营，是因为你有潜力，所以想把你的基础打得牢固一点。
真的没有强迫你去外域的意思。
江流，你就是你
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可我没资格改变你的人生。
今日的援军，原本应该来得更早，更多。
可却是眼下这个局面。
估计是轩辕守那个老登，在出损招。
所以啊，小子。
我不要求你杀异族，守护人族平安。
我只是……只希望，你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无论是道侣，还是家人。
去杀那些你觉得，该死之人。
好好活着，远比为我去赴死，重要得多……”
柳芳菲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身体慢慢破碎，已经快要无法维持人形。
宁瑶失声痛哭。
江流一脸肃穆。
他拉着柳芳菲的手，眼神望向远处
“宗主你看，异族已经被我们冲散。
死伤无数。
此战，天韵宗，大捷！”
他不敢再低头，哪怕他重生一次，对生死看得更淡一些，却也实在不愿接受这种离别。
柳芳菲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他，一个坦荡的人族英雄，应该是什么样子。
虽然她劝他，不必去外域。
可江流知道，她在他心中，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
江流会让它发芽，茁壮成长。
他会击杀轩辕守，荡平外域，为这个世界，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让人族薪火，永传！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人族，开太平。
在这一刻，一丝大道的雏形，在江流体内生根。
金丹修士，若要结成元婴，需要先明确自己的大道。
而江流，因为金丹包含五种法则，所以他想结成元婴，很难。
今日，柳芳菲用自己的生命和气度，为江流指出一条登天之路。
江流心有戚戚，如此英雄，却要离世了。
忽然
忽然一丝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瓜娃子，你就不能再劝劝我么？
谁特么想死啊？
我就是装个逼而已，你还真要看着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