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结束后,林宫蝉被警察带回警局,昔日不可一世的蝉小爷,如今即将落魄成为阶下囚。
他不敢看众人的眼睛,尤其是哥哥大嫂还有拖着年迈身体也要来的爷爷奶奶。他们为自己的事那样奔波,忧心。如今却是这个结果。
现在,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杀了曹志远。
要是按时到学校报到就好了;要是之前不到处惹是生非就好了;要是派对上自己不要那所谓的面子,没有喝醉就好了……唉,要是,要是,世上哪里来这么多要是呢。
林宫鹤的面色也很不好看,不知是因为近些天连轴转还是因为这个庭审结果。不过有一点嬴启孜确定:他绝不会怀疑林宫蝉是凶手。
半个月……查成这样……马马虎虎吧。自己现在恐怕得插一脚,不然,这么拖下去,和林宫鹤的协议都到期了还没进入正题呢。
大不了让824部队那边限制找她破案的人入境得了。至于国内的人嘛,有林家顶着,他们也不敢随便找上门。
……这样应该能拦住吧?
……应该吧?
嬴启孜若有所思,辩护梦之队正好从她身边经过。迈哈登向她望了一眼,生生压住眼中的激动。毕竟是做过嬴启孜助手的人,他看嬴启孜这个神情,心中了然,鬼手要出手了!
迈哈登:!!!
嬴启孜:???
央城,林家。
这些天,嬴启孜一直住在这里,方便安抚梁纫兰夫妇和跟进办案。
从庭审现场回来后,她将自己锁在林宫鹤的书房,开始回看直播。再结合脑中的回忆,整理庭审现场看到的物证细节。
一把带有林宫蝉血指纹的刀;林宫蝉染血的衣服、裤子、鞋子、袜子、上面有喷溅状血迹;林宫蝉和曹志远的脚印。这几样是最主要、最有力也是最难以辩驳的物证。
这些物证在她脑中成像,仿佛自己正站在物证面前。每一块血迹、污渍的大小和位置,都在脑中进行了复原。
这些物证一项接一项地在脑海中旋转,全方位地放映展示……
忽地,她想到了什么。
嬴启孜连忙打开门,见林宫鹤正在开视频会议。本想悄悄离开,林宫鹤却直接暂停了会议。
参会人员:???
从来没见过大boSS开会早退,难道说林宫蝉被判死刑啦?
他们着急出门,连石靖都没带上。嬴启孜本想自己开车,被林宫鹤拦下。
哟,有生之年还能体验一次鹤爷为她服务。
嬴启孜这时永远也想不到的是,在以后的许多个夜晚,自己都能享受来自林宫鹤的“服务”,多到无法拒绝。
林宫鹤车技很好,见她着急,每一瞬间都是抵着限速标准开的。
很快,到了警局,嬴启孜直奔到林宫蝉面前,隔着玻璃,坐在他对面。林宫鹤陪在她身旁。
按理说嫌疑人家属在案件调查阶段是不能和家属见面的。嬴启孜在路上发了条消息,到警局之后他们与林宫蝉的见面早已被安排得妥妥当当。连办事的警员都不知道上级为什么会“放行”。
“你还记得家政公司的人有没有拖地吗?”嬴启孜来不及寒暄,直接问道。
“当然了,那么一小块地方我叫了四个家政人员过来呢。除了曹志远的寝位附近,每个角落我都让他们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拖完地之后他们就没有进过寝室吗?“
“有,他们都进来过,挨个让我给好评。”嬴启孜了然。
这就对了!
“你连家政干了什么都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嬴启孜继续抛出问题。
“因为我刚进寝室的时候闻到了超级浓的劣质香水味儿,我以为我室友是个‘姐妹’,我嫌恶心。他们一边打扫我一边监工。”
浓烈的劣质香水味!还有意外收获!
嬴启孜眉毛一挑,“弟弟,等着,你马上能回家了。”
弟弟!家!
林宫蝉被这句突然的话激得眼眶几乎瞬间泛红,连日来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而那些自我怀疑一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他的嫂子亲口说了,他快要回家了,嫂子是不会骗他的!
以前自己故意提起某人来刺激她的嫂子居然不计较,还叫他弟弟了。他哥没有一气之下不管他,丢自己在警局长记性。得哥嫂如此,做弟弟的还何所求啊。
林宫蝉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声音颤抖道:“嫂子,我信你。哥,出去以后,我再也不胡来了。你们让爷爷奶奶也别担心了,我挺好的。”
面对亲弟弟如此,林宫鹤其实心中也有些动容。只是常年的冷脸习惯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他面无波澜,淡淡地回了一个“嗯”字,就在弟弟心中竖起了一片堡垒,让他不惧风雨。
“走吧,跟我去买几双袜子。”出了警局,嬴启孜自然地拉起林宫鹤的手腕往停车场走,自然到连林宫鹤自己都没有注意,他们两人已经习惯了这些微小又有些亲密的动作。
袜子?林宫鹤心中疑惑,却没有立即询问嬴启孜买袜子的目的,开车去了商场。
他从来没有这样无条件地信任一个人,也从来没有面对一个人的要求,什么也不问就去做了。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的意识,告诉他,对,就是这样,这会是你想要的。
到了商场,他们随便找了家鞋店买了二十双高筒运动袜,款式很像林宫蝉开学穿的那双,又去文具店买了一瓶红墨水和滴管。
进到车内,嬴启孜让林宫鹤把袜子穿上,用滴管吸了一些墨,往他脚上甩。一向洁癖的鹤爷也就一动不动地受着,昂贵的高级定制黑色西裤上斑斑点点全是水痕。
甩完,她将袜子替他脱下来观察。
“不对。”她喃喃道。
又重复了几次,每一次都用不同的力度和方向甩。
林宫鹤看着她认真又投入的模样,逐渐与记忆深处的一个人重合。心弦被触动,拨弄心弦的人不知是记忆中的,还是眼前的。
“不对,都不对。”
然后,嬴启孜拿起一双袜子,没有撑开,直接用滴管往上滴墨水。等了几秒钟,等墨水完全浸入袜子,拿起来一看,成了!
林宫鹤看她这次表情同之前不一样,于是看了看她手中的袜子,瞬间,他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