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物理]伪装的肤色够暗沉普通,他只要在[简]面前不断明确自己的定位,是对方忠心的下属,在[简]这里谋求些信任感,保证绝无非分之想。
谁能想到本来以为两周才能见到甚至再也不见的虫,不过一天,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其实想来,他连[一见钟情,至死不渝]这种话都应下了,也没什么[冒犯]之说了。
只是,终归是不一样的。
不同于他认真权衡说下的话语,他那时说[独守空房]那样的言语时,其实是真实带了几分冲动和……想看看亚伯利斯会对这话有什么反应的心思在了。
甚至还牵扯到了[司机]这第三虫。
在林陌光这里,总归是不一样的。
[简]默默听着,唇瓣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止住了口。
目光隐晦慢慢挪动到[末]的耳垂尖上浅浅落了一瞬。
林陌光不曾意识到,脸上那点臊意带着麻意蔓延到了他伪装时不曾顾及的[耳后]。
还在一本正经表着忠心。
“我保证,今后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着重强调了绝无二心,似乎这样能削弱几分冒犯之感。
[简]的眸子隐在黑色的面具下,敏锐察觉雌虫话语里多出的认真。
他其实……一直都看不清眼前【雌虫】或真或假的情谊。
但是他察觉出,林陌光进门的时候是有些忧心的,步履也极快,不然不会把反应机敏的菲尔拒之门外。
黑域的隔音措施很好,所以——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心生慌张匆匆进来,为什么第一时间就将他扫视了一遍。
他对这个[变数]积压了一层又一层的疑惑,时日尚短,无从解决,难辨真假。
他想,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一个试探的机会。
感知着躯体传来的微痛,和腰腹某一处[芯片]埋入的位置。
手掌下翻,指关节弯曲,手指往下一压。
林陌光没什么犹豫屈膝蹲在他面前,微微俯下腰垂头。
谦卑恭顺。
——尊贵的上位者自不可仰头,蒙受其庇护的追随者自会俯身。
眼睑自然垂落,着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显得乖顺。
似温顺的狼犬没有任何爪牙,像是中世纪宣誓的骑士。
如他们这段婚姻伊始,那次婚约宣誓。
没有言语,
[简]手指顿了下,手指捏着什么在他脖后处轻轻一扫。
[末]顺从低下头颅,脖颈微弯。
——“滴。咔哒。”
抑制环松松垮垮地搭在脖颈。
抑制呼吸的物件脱离脖颈,林陌光一怔。
呼吸重获自由,下意识抬眼。
目光落在对方的脖颈上,又一瞬离开。
倒是没想过,抑制环会[先]以这样的方式脱离脖颈。
他本来先[世虫]一步亲手给亚伯利斯套上着枷锁,愚笨着等待两年后[曙光]废除法令,抗争不公。
等待谋求一个光明正大解除[枷锁]的时机。
却在最在最见不得虫的漆黑[渊]底,先一步被祛去了枷锁。
[简]伸出指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抬起了[末]的下巴端详。
“面容着实普通了些,骨相倒是不错。”
“本以为是我某个不告而别的——旧识,一时心软,才未叫你被那[金]老板以平众怒掳去泄愤或是埋骨深海。”
听到这话,[末]禁不住抬眼,目光撞进了那冷肃漆黑的面具上。
——不告而别的旧识吗……会指的是他吗。
[金]手指尖的皮肤也不知是什么制作,他隐隐能察觉到温热。
但事实上,亚伯利斯的病躯总是温凉。
“那么,你的命当是我救下的,合该归属于我。”
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是。”
[简]的鞋尖轻轻踩着[末]弯曲的膝头,[末]眼睑微颤,目光落在对方的脖颈上,干净至极——一如最初。
察觉到[末]的失神,脚下微微施加压力,几乎没有任何阻力,林陌光的膝头就被压在了地毯上。
林陌光甚至觉得一点微弱的麻意从尾椎骨一路炸裂到大脑皮层。
他倒是没想过——会被这样对待。
那一秒,他甚至都在思考周围有虫监视的可能性。
他认知的亚伯利斯,克制隐忍,不论真假,脸上总是带着些许笑意。
谦和温润,似上好的古玉,似乎能包容这世界所有的一切。
情绪内化于内,保持着极好的分寸感。
哪怕是在黑市与李易对峙时,也带着清浅笑意,不紧不慢。
[简]的心脏微微顿了下,细细观察[末]的面容,甚至没有半分不愿和不愿,就是——有着些许茫然和疑惑。
他确实有些好奇,林陌光究竟是从何处而来,受谁教养——底线又在何处。
继续开口,“如果我没有听错,你刚才说你是我的虫了,是吗?”
声音不紧不慢,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压迫感。
“是。”——所以,你要做什么……
“那么,你的一切合该是我的是吗?”话语理所当然到带着狂妄和高高在上的尊贵之意。
林陌光眼睑微颤,有那么几秒他甚至在怀疑自己的精神丝线出了差错,眼前确实是一只久居高位雄虫,理所当然趋策他虫任性肆意惯了。
似乎久久等不来回答,本就没多少耐心的雄虫微微加了几分力道。
具体表现为——[末]的,下巴被迫再次扬起一些。
感触着下巴着实称不上使力的力道,林陌光眼神清明不少——的确是亚伯利斯。
小心翼翼地试探却——不痛不痒。
“嗯,您的。”
[雄虫]似满意了几分,不紧不慢收回了手指。慢慢用纸巾擦拭着刚触碰过林陌光得指尖。
[简]再次开口,“我素来疑虫不用,背弃我者,素来只有一个下场。”
“不过我自也不会亏待我的虫——”
“我给予你庇护,财富,权利——”
“那你还给我什么呢?或者说,你能带给我什么好处呢?”
林陌光一顿,他们心知肚明,其实不是[简]在问[末],而是亚伯利斯在问林陌光。
林陌光想,亚伯利斯其实也没有史书上那般神化——坚韧,林陌光等了他一周多来问他这些,问他的目的,把话摊开说。
可亚伯利斯只敢在他们都躲在假面之后,雌雄地位颠倒,才敢这样发问。
他突然意识到,根深蒂固的雌雄不平等让亚伯利斯天然的不信任他。
因为在亚伯利斯看来,或许不止是亚伯利斯看来,婚姻关系的缔结天然地让雌虫将控制自身的主权交付雄虫。
正如那一页复职报告书,文伯理所当然的要求拒签。
而他也一样怯懦,选择了搁置。
到他表忠心的时刻了,这般想着,他眉眼微动,带着真挚。
“能给您我的一切,只要您需要——”
你需要的精神力疏解,信息素紊乱——非我不可。
“一切?那若是我要你的命呢。”
浑身的血液在一瞬凉透,心上很早以前就已经挖出的空洞覆上了寒霜。
单膝跪地的姿势此刻后知后觉让他脑感知到了缺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