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绝[初]想见一面的请求吗?
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想看看这长生种……能不能活到千年后。
至于若真的可以活到千年后想做些什么……
其实也不是一定想做什么,权当在心里留下个念想。
“不用回绝。”林陌光看起来很欣喜于亚伯利斯的回护,紫色眼睛里带着犹如星辰一般的碎光和期许。
仿佛刚才略微带着些警惕的虫不是他一般。
“既然是雌君认可过的虫,我自然也是要见一见的。”
“约个时间吧。我都可以,毕竟……”
“我着实比较闲。”
这话说的自然,但不会有虫不知晓雄虫话里的意有所指。
裴渡却是带着笑意,他和亚伯利斯可是十来年的情分,亚伯利斯愿意纵着他,那是夫雌之间的新鲜感作祟,但是怎么可能是这个家伙三言两语能动摇的。
——果不其然。
亚伯利斯眸色不变,神色带了几分歉意,“是他对雄主有些误解……”话没说完就被截断。
“我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虫,雌君。”林陌光没让亚伯利斯说完,这话头一起他大抵就要知道说什么了。
“何况,裴公子也没说错。”
“我确实比较闲。”
说着毫不介意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介意。
语气里平淡但是镜头都扫在了脖颈处,连面容都不显露。
显然是在无言【控诉】亚伯利斯的『偏心』。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林陌光的难过。
『在屏幕没照到的地方,雄虫面容一片平静,眸中席卷着浓郁的深紫色。暗沉的眸光似乎可以吞没里倒映着的一切。』
没给亚伯利斯任何反应的机会[雄虫]似乎在这几句话的功夫把自己哄好了,重新开口。
“什么时候回来?”
亚伯利斯眸色不变,掩饰下眸里的波动,“大概还有一会,可能得四五个星时。”顿了下,补充,“也有可能再晚一点。”
“这么晚……”林陌光似乎无意识地呢喃了句。
“雄主,送的餐应该到了,您先看看做的合不合胃口。”
林陌光可有可无地点头嗯了声。
关闭通讯后,亚伯利斯抬眼又看到了像猫一样挂在裴渡身上的[初]。
他其实能感觉到,林陌光是在刻意示弱,刻意模糊边界以此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感。
或者说,以此来试图拉低亚伯利斯的戒心和警惕心。
像是在误入陌生世界还未成长起来的幼兽,用这种方式坦诚自己的无害,掩盖自己的锋芒。
像与这个世界唯一有牵连的虫,用产生更紧密的交织联系,来确认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所在。
一如曾经的【初】沉睡多年醒来,对待在【初雪日】把自己捡回来的裴渡。
也是如此。像是藤蔓在不属于熟悉环境的大海蜿蜒攀附上唯一的浮木。
不同的是,[初]是活了几百年把裴渡玩的团团转的长生种,林陌光则是刚成年不久,演技颇为不好的雄虫……
那么……
——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亚伯利斯深吸口气,回身,神色带着严肃认真“裴渡。”
裴渡反应很大,瞳孔震颤,音调隐隐拔高,“怎么着,你要为了他说教我不成?”
[初]在一旁眼睛蓦地一亮,吵起来好,最好翻脸。
【初】在一旁[明]戳戳煽风点火,“阿渡和你交好多年,只是站在你这边考虑。”
牙关暗磨,这话说着怎么这么烫嘴。
“这场婚姻本就非双方所愿。”
“生怕你因为[强制匹配]受伤甚至——”折命。
“你怎么能因为一个认识不到半月的虫,就——”
裴渡一把把正【愤愤不平】的[初]压在怀里,制止住[初]因为抱不平而发颤的躯体。
感受到怀里的虫就纤薄地不成样子的虫,眼眶发红,眼里是浓重的心疼。
亚伯利斯在心底轻轻啧了一声,见怪不怪。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语气上带了认真,“林陌光是我的雄主,这一点,我接受了。”
“不是妥协。”
“不出意外,我们应该会度过很长时间的[未来]。”
“我也很满足于现状。”
裴渡妥协地回应。“嗯,我知道了。”
怀中的[初]似乎身体发虚又失了力气,有些失力下坠,他一把揽住,神色有些慌张。
“初。又没力气了吗?”
[初]倚靠在裴渡身上,慢慢摇摇头,“没事。精神力消耗太大,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
裴渡几乎立马说,“那你先睡一会。”
[初]坚定摇头。
“以我现在的状况,睡着就醒不来的概率很大,得长时间睡眠精神力才能缓慢增长。”
“我好不容易看见你,不要。”说着声音带着不安和委屈。
一旁的亚伯利斯手指微动,看着自己的光脑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早有预料,雄虫几乎回来之后一直在睡。
显然是精神力损耗过多。
所以他没想过雄虫这么早就能醒。
其实林陌光睡几天几夜,甚至几个月——亚伯利斯都会觉得正常。
本来还想着稳妥起见,安排个[遇刺]昏迷的假象。
看来是多想了。
所以他想着会不会吃些什么能补充精神力,或者需要什么。
但是,雄虫的回答看起来只是寻常餐食。
裴渡询问的声音还在传来,清晰入耳,“那就没别的办法补充精神力了吗?”
长生种之所以长生,是依托强大不灭的精神力。
精神力灭了,他们就真的消亡了。
——其实是有的。
[初]眯眸,林陌光那个家伙的精神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的精神力匮乏本来根本醒不过来,多亏林陌光精神力的【慷慨解囊】。
简直闻所未闻,宇宙间有哪一种生物的精神力能被[据为己有]。
要是能【多多益善】,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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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察觉[初]的时候,林陌光一度以为自己的存在是由于黑色雄父林也对于[黑域]研究意志的传承。
而不是自己以为的【爱意的奇迹】。
只是一场源于【黑域】对精神力的传承的研究罢了。
情绪陷入了毫无征兆地一瞬崩塌后的空茫里。
不过昏昏沉沉睡了这么久,理智又占据思想的高地俯视当时情绪崩塌的自己。
甚至觉得自己着实是有些矫情了。
爱不爱的,真情或是假意,总是最容迷眼,也最是昙花一现。
至于他的两位雄父,他其实早就想了明白。
他们为自己心脏里攀咬的爱意和自身坚守殉道。
只是没顾得上自己罢了。
今天是个难得晴朗的好天气。
阳光洒在窗杦,在那抹紫色瞳仁里若有似无的是暖黄日光消解不掉的哀色。
十分钟后,亚伯利斯打开门,和正来送餐的副官李冉面面相觑。
李冉躬身问好,“午安,阁下。”
林陌光随意回复,“午安,李副官。”
也算是初次正面田螺身份的李副官。
“我知道我或许有些冒犯,但是辛苦李副官这些日子走一趟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冉笑着,心里有些疑惑,这有什么冒犯的?
“李副官了解李易这个虫吗?是不是有什么渊源?”果然下一句,林陌光就很冒犯的询问。
李易下意识抬眸看着眼前的雄虫。
雄虫正专注于眼前的但是看起来没有分给李冉任何心思。
实在是都姓李,很难不让虫多想。
“无意冒犯,只是顺嘴一问。”
李冉唇角挂着不失礼貌的笑容,话语温和地回应。
“李阁下的雌兄是亚伯先生少年时的知交好友。”
“我随着亚伯议员也接触了几次李阁下。”
“只是后来李阁下的雌兄容陷入了些风波,李阁下又被李家找回的之后,”
“先生和他们之间的联系自然而然的就少了。”
“除此之外,并无死角。”
林陌光的注意力就像是如此轻易地被很快转移了一般。
开口询问,“能和我讲讲容当初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李易
冉犹豫,“这……”
林陌光慢慢咽下口中的云吞,显然察觉了李冉的不便明说的拒绝,“怎么,有些为难?”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吃饭的时候,总是想听着些什么。”
“网络上传的消息又极其混杂,三分真,七分假。”
“我和我的雌君有些相似,一样不想费尽心思搜罗虚假的语言。”
“怎么着,李副官乐意和我说说看吗?”
李冉借着收拾餐箱的空隙,看了一眼亚伯利斯的回复。——【可。】
这才点头应允了下来。
“既然阁下想听,我自然乐意和您说一说。”
林陌光弯眼,显得愉悦,“多谢李副官,请坐。”
“阁下先吃,别一会儿凉了失去了口感。”
“好。”
这状态看起来更像是古早些时候的说书。
林陌光默默听着,筷子偶尔夹动,品尝这桌上的美味。
【容在帝都政法大学有三最,最贫,最遥,最忙。
最贫是指他居住在西区巷末。
最遥是指体育专业的课业成绩永远高居榜首,遥遥甩了第二名。
最忙是指容一天24星时,不是一头扎在海量的案卷中,就是在赚外快。
这段时期有一个说法便是法学其实是有钱的富贵子弟才能读下去的。
不仅是由于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在当时寸步难行。
更是因为法学生在校期间很难有第二收入。
一些事情兼职,不管来路是否光明正大都有可能成为站队的证据。
一群白天鹅里突然来了一只灰扑扑不知品种,没有依靠的灰色外来鸭种。
无形之间——无言的排挤也自然而然产生了。
不过当时傅老爷子的老来孙,脾气挺大,除了不作奸犯科,其他样样都沾点儿。
许是叛逆期到了。
让傅老爷子头疼地紧。
当时刚好,傅二叔是容的导师,也算是为了支撑容的学业。
一来二去,容几乎板上钉钉的变被认为是傅家一对的。
其实事情发展如果顺利的话,不出意外也是如此。
但是,李易分化做了S级,按照规矩应当由李家会起安排一名监护虫。
而傅家也没有任何立场能够阻隔这一过程。
包括当时的亚伯利斯。】
【随后易正式冠以李姓,上了族谱。】
【后来E~302号法案关于政法部门要职及有绝对性话语权的职务硬性纲领取消。
即凡首席及最高执行者要职,不在硬性要求雄虫。】
【容就成了当时第一位——首席大法官。】
【在当时各方交涉之后,容就成了当时第一区的联邦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
【一时间风头无两。】
【当时有一个案件,闹得满城风雨。】
【一只具有精神依赖的雌虫孕夫在被自己雄主进行……『交流』时,雄虫受信息素影响。】
【意识不清,等到发现雌君和会出世的雌崽一同被意识不清晰虐杀的时候,当即报给了监管局。】
【雌虫因着抑制环,无力反抗。】
“那最后这件事情是怎么判的呢?”林陌光淡淡询问。
李冉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个众虫皆知的结果。
【证据昭昭,按照律法雄虫当时是在二次分化时临近期,甚至都不算成年。】
【雌虫引诱未成年雄虫,以及在雄虫二次分化期间,没有做好完备措施,保证雄虫的愉悦。】
【致使雄虫情绪不稳。】
——“雄虫无罪。”
林陌光眉头微动,眼影皱起眉。
“这样的判决没有虫反对,本来应当是定下的。”
“只是后来最高法院按例抽检的时候,好巧不巧偏生抽了这么一桩案子。”
“也偏生是容抽取。”
“容指出,雄虫已经分化完毕,并且分化成s级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标记自己的伴侣,让对方形成精神依赖。”
“没有成认为容敢重新开庭审理,但是这些案子就是出乎所有虫的意料被重新审理。”
“雌虫近半年的生活轨迹可以证明,与雄虫并无交往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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