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苏寒鸢轻启朱唇,声音略微发颤。她缓缓抬起那双纤细而微微颤抖的手,手中紧紧握着一块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石。那玉石宛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苏寒鸢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玉石递到了慕清辞的面前。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慕清辞身上,眼中满是哀伤与无助。
“这是爹爹临终前交给我的,他叮嘱我一定要带着它来找到你。”说到此处,苏寒鸢不禁清了清嗓子,想要掩盖住声音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然而,尽管她极力控制,悲伤之情仍如潮水般从她的话语间渗透而出,让人听之动容。
此时的苏寒鸢,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但她紧咬下唇,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知道,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她必须坚强面对眼前的一切。
慕清辞默默地接过玉石,目光深深地凝望着它。一瞬间,无数回忆涌上心头,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仿佛透过这块玉石看到了曾经与苏寒鸢父亲共同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
慕清辞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了回忆的海洋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而当他再次看向那块玉石时,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江府的兴衰都和这块玉石有着不小的联系,那么,一切便都有迹可循了。
在这片硝烟弥漫、遮天蔽日的苍穹之下,广袤无垠的大地被熊熊战火无情地吞噬和笼罩。只见那一支支身披重甲的铁骑如同疾风骤雨般奔腾而过,铁蹄践踏之处,扬起漫天飞扬的尘土,如烟如雾,铺天盖地。那一声声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响彻云霄,好似滚滚惊雷,震得人耳膜生疼,心神俱颤。而那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般的弓箭,则挟带着凌厉的风声,如雨点般铺天盖地地射向敌方阵营,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刺穿。在阳光的映照下,战士们身上的盔甲闪烁着冷冽刺骨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人群之中,有一员猛将格外引人注目,此人正是白瑾川。只见他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率领着千万雄师悍勇无畏地冲锋陷阵。他手中紧握的那面鲜艳旗帜,在狂风中高高飘扬,猎猎作响。其胯下那匹神骏非凡的战马,昂首挺胸,嘶鸣声直冲九霄云外,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紧跟其后的万千将士们亦是个个精神抖擞,士气如虹,紧紧追随在白瑾川左右,大有视死如归之态。
然而,当他们真正与敌军短兵相接之时,方才惊觉这场战斗的残酷程度远远超出了此前的想象。眼前的敌人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双方之间的厮杀异常激烈,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此时,两军对垒,彼此怒目相视,剑已出鞘,弓弦紧绷,气氛凝重压抑到了极致。双方的士兵皆如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潮水一般,发了疯似地朝着对方猛扑过去。只一瞬间,原本寂静无声的战场之上顿时喊杀声四起,此起彼伏,响彻天际。寒光闪烁的刀剑相互交错碰撞,发出铮铮鸣响,不时迸射出点点火星。血腥残忍的搏杀场面随处可见,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殷红的鲜血如泉涌般喷洒而出,染红了脚下这片曾经肥沃的土地。空气之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
白瑾川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宛如两道冷冽的闪电,死死地锁定住前方的敌人。他的目光中迸射出一股凛冽森寒之气,犹如寒冬腊月里呼啸而来的北风,霸道而强势,所到之处皆让人不寒而栗。
他那原本高贵而威严的面容之上,此刻早已被严肃和凝重之色所覆盖,平日里面对众人时展现出的温和与儒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若坚冰般的冷峻,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只见他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手臂上青筋暴起,彰显着他内心的愤怒与决心。那锋利的枪尖直直地指向苍穹,仿佛要将这片天空撕裂开来,刺破云霄。尽管眼前的一切都还在按照事先精心制定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而,想起上一场战役中己方遭受的惨重伤亡,白瑾川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那场惨烈的战斗让无数英勇无畏的战士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也刺痛了白瑾川的心。如今,虽然局势尚在掌控之中,但巨大的压力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勇往直前,奋勇杀敌。每一次挥动长枪,都带着无尽的怒火,誓要为那些逝去的战友们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经过这场激烈无比、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之后,双方将士的精力就如同被狂风无情席卷而过的微弱烛火一般,几近燃烧殆尽。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到达了极限。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暂时停下前进的步伐,开始整顿各自的队伍。士兵们或坐或躺,大口喘着粗气,努力恢复着体力;将领们则聚在一起,商讨着下一步的作战策略,期望能够尽快重新积聚起足够强大的力量,再次投入到这场残酷的战争之中。
白瑾川拖着疲惫至极、好似有千斤重的双腿,一步一挪,极其艰难地向前行进着。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衫。终于,他缓缓地走到了一棵粗壮得需要数人合抱才能围拢起来的大树旁边。
此时的白瑾川已经没有丝毫多余的力量再支撑自己的身体站立,于是整个人便如同失去了所有依靠一般,软绵绵地斜靠着树干滑落下去,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他那双曾经明亮如璀璨星辰般的眼眸,如今却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他那原本灵动迅捷的目光,现在只能缓慢而又沉重地扫视着周围那些身负重伤、躺在血泊中的战士们。
每当他的视线落在一名受伤的战友身上时,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猛地一颤,仿佛被一只看不见摸不着却力大无穷的无形巨手给狠狠地揪住了似的,那种疼痛简直难以忍受。
看着眼前这惨烈无比的景象,如果眼下这般严峻到令人窒息的形势依旧持续恶化下去的话,恐怕用不着再过几天的时间,他们这支向来以英勇无畏着称于世的队伍就将彻底崩溃瓦解,再也无力支撑下去了。
念及此处,白瑾川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着,深深吸进一口饱含血腥与硝烟味道的空气,然后再缓缓吐出。他妄图借助这种方式来平复自己那颗早已焦躁不安、几近失控的心,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无论他如何竭尽全力去克制,脑海之中却始终像是在放映一部循环播放的恐怖电影一般,不断地闪现出那些战士们满脸痛苦不堪的神色,还有他们身上一道道狰狞可怖、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些可怕的画面就如同无数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毫不留情地一下接一下刺向他心灵最脆弱的深处,令他痛不欲生。
尽管此时的白瑾川自己身上同样也负了伤,有些伤口处的血迹甚至已经干涸凝结,但他似乎对此毫无所觉。往昔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如今早已被漫天飞舞的黄土和肆虐呼啸的风沙所覆盖,只留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从他那略显呆滞的眼神以及微微颤抖的嘴唇可以轻易看出,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将领此刻已是身心俱疲、面容憔悴至极。
“殿下。”白瑾川那紧闭多时的双眸,终于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又虚弱的回应。
“殿下,我们一定会赢的,对吗?”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榷,此时却突然打破了寂静。他默默地凝视着白瑾川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仿佛想要从中寻找到一丝信心和希望。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白瑾川微微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宋榷的问题。因为就连他自己的心底也是一片茫然,对于这场战争的胜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然而,看着宋榷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犹豫和怯懦。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说道:“会,我们一定会赢的。本王已经加急送了折奏进宫,相信父皇很快就会派遣大批人马前来支援我们的。”说完,他轻轻地拍了拍宋榷的肩膀,试图将自己仅有的一点力量传递给对方。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倚靠在一棵大树下,彼此都没有再说话。他们抬头仰望着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心中却是思绪翻涌,感慨万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和微风拂过时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良久之后,白瑾川那原本紧绷的神经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只见他淡淡地开口问道:“宋榷,你怕死吗?”宋榷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语气异常坚定地回答道:“属下不怕!”白瑾川听后,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那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凄凉。“等你有了想要去守护的人时,你就会害怕死亡了。”
“以辰参见陛下!”顾以辰单膝跪地,恭敬地向白宥临行礼。只见白宥临微微颔首,表示回应。此时,一份来自边疆的折奏历经波折终于被送达宫中,而这份折奏正是由镇守边疆的白瑾川所呈递上来的。
“阿川在奏折中言明边疆战事吃紧,情况危急。朕现命你率领十万精锐之师即刻启程前往增援。不得有误!”白宥临神情严肃,话语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末将领旨!定不辱使命!”顾以辰高声应道,旋即起身领命退出宫殿。他深知时间紧迫,片刻都不能耽误。于是,一出宫门,他便迅速集结军队,有条不紊地安排各项事宜。不多时,十万大军已然整装待发。
顾以辰身披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色戎装,英姿飒爽。他将头发高高束起扎成马尾,更显精神抖擞。腰间佩挂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刀,此刻正稳稳地端坐于一匹高大威猛的战马之上。那深褐色的眼眸明亮清澈,宛如深邃的湖水,但其中又隐隐藏匿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羁与狂放。修长浓密的睫毛温顺地依附在他的眸子上,犹如两道弯弯的月牙儿。
“殿下,以辰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当顾以辰带领援军赶到战场之时,一眼就望见了身处困境之中的白瑾川。他急忙翻身下马,快步来到白瑾川身前,抱拳行礼说道。然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仅仅数日不见,眼前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竟已如此憔悴不堪。
“无妨,你来的正好。”白瑾川见到援兵到来,一直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放松下来。他深深地望了一眼顾以辰,眼中满是欣慰之色。如今有这新增的十万兵马作为助力,应对敌军想必会更加从容自如、游刃有余。
“以辰,你带领一队人马在前冲锋陷阵,身旁要夹杂着手持盾牌的士兵,以及那些擅长投掷标枪的勇士们。你们要紧密地将阵线铺开,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同时,别忘了布置好坚固的木制拒马,如果条件允许,可以间隔放置一些大型战车。而强弓劲弩则要在后方整齐列队,随时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一定要记住,擒贼先擒王,我们要集中力量直接攻击敌军的主力军,如此一来,我们获胜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白瑾川神色凝重,迅速且有条不紊地将支援部队调配完毕。因为他深知,眼前这场战斗必将异常艰苦,每个人心中对此都有着清晰的认知。
等到众人基本上都已出发奔赴战场之后,白瑾川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问道:“以辰啊,鸢儿她最近可好?”听到这话,顾以辰不禁撇撇嘴,略带埋怨地回答道:“一切都还算不错啦,只是那丫头整日嘴里念叨的都是你。你呀,也真是狠心,这么长时间连一封书信都不给人家寄回去,好歹也让人家知道你是否平安无事嘛。”然而,面对顾以辰的责备,白瑾川却始终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目光深邃而悠远。
此刻,寒冷刺骨的狂风在广袤无垠的雪野之上肆意呼啸着,仿佛正在吟唱着冬日里独有的悲壮笙歌。放眼望去,只见那苍茫大地已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得严严实实,宛如披上了一层洁白无瑕的盛装。这片银装素裹、冰天雪地的景象原本应该充满诗意与美感,只可惜此时此刻身处其中的人们根本无暇顾及欣赏雪景。他们满心忧虑和紧张,全副心思都放在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