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张家日常番一
“咕咕咕——”
公鸡打鸣的时候,需要每天早起训练的张家人早就已经起来了,早起起不来的苏意——她依旧没起得来。
白玛送完小官回来就又开始缝补起了衣服,是苏意的衣服。
张家人的审美只能说是非常朴素,比苏意天天一身素白裙子还要素。
一堆张家人站一起,那就是一片灰色的无声背景板,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颜色。
需要的丝线张瑞谭半个月前就送过来了,是白色的棉线,被白玛用植物汁液做成的染液浸泡了半个月之后拿来在苏意的衣服上缝补上一些花花草草,这样就不是纯灰色的了。
一起生活了几年,白玛也拿捏住了苏意的喜好,就是一个性格开朗的鲛人小姑娘,比她的小官还要好养活。
临近中午,厨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白玛在心里默数了二十个数,轻快的脚步声准时在她的屋子里响起。
人未到,黏糊糊的调子先传入耳中。
“白玛~在干嘛呀~”
嘴里是温热的野菜饼,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豆浆,苏意蹲在白玛旁边凑近看她在干嘛,及腰的长发就这么落在了地上,差点被火苗烧着了。
“小心你的头发!”
苏意把豆浆放在一边的凳子上,随手把头发扒拉起来,用旁边篮子里的木棒针当作簪子盘起来。
“我头发长得快、没事儿,你在干嘛呀?”
篮子里是五彩的丝线,这么鲜艳的颜色在张家可是个稀罕物。
刚好白玛缝完了最后一点,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线头,向苏意展示她最近忙了好几天的杰作。
“你不是说这些衣服太素了吗,我给你缝了些彩色的花纹上去,你试试看怎么样!”
不得不说,能生活在藏族高原雪山的姑娘的确能干,原本灰扑扑的短打边缘被绣上了各种藏族特有的祈福的纹路,一下子就亮丽了起来。
苏意在白玛面前转了个圈,笑眯眯地问道。
“好看吗?”
“嗯,好看!”
“那——是我好看还是衣服好看?”
苏意总是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白玛不仅自己习惯了,还和小官统一了对此的答复。
“你最好看!”
换上新衣服的苏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某人展示一下,所以主动揽下了去接小孩放学回家的活。
小孩还没见到,倒是遇上了那几个瑞字辈。
因为刚来没多久,苏意暂时还不敢太过放肆,加上对于张瑞谭的精神干涉不敢过于明显怕被发现,所以自从来到张家她都算是比较安分的。
倒是张瑞谭,一点儿也不避嫌地在苏意面前停下脚步,示意其他人先去交任务。
“植物染的色?”
苏意看着张瑞谭的眼睛,嘴角是压不下去的笑意,点了点头。
“你喜欢色彩鲜艳的?”
苏意继续点头,但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她怕自己忍不住再给张瑞谭下暗示。
要是被张家人发现了她的小动作,那可就遭了。
张瑞谭的目光仔细扫过面前拘谨了不少的鲛人,还好,没有被饿瘦,反而被养得白白胖胖了一些。
发丘指动了动,察觉到暗中还有其他族人的目光盯着这里,张瑞谭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手,耐心说道。
“喜欢什么颜色和样式的衣服跟我说,下次出任务我帮你带回来。”
这样的语气和内容已经很ooc了,但张瑞谭丝毫没有察觉,或者说他已经不在乎这一点ooc了。
苏意看了一眼张瑞谭后就低下了头,牙齿咬了咬嘴唇上的软肉。
“……他们说你因为我受罚了,对不起。”
道歉是诚心的,夹带了私货也是真的。
有些家伙以为白玛和小官是软柿子就随意阴阳怪气,可她才不是什么软柿子,能给他们添点堵也是好的。
张家的规矩,强者才有资格说话,以她的观察,张家能打赢张瑞谭的只有少数,只要不是惹到那几个长老头上,她大可以利用张瑞谭帮自己报仇。
鲛人的心思多好猜啊,可是就是这样有些简陋的小心思反而更能拿捏住张家人。
太过直白的他们不敢碰,心眼子太多的懒得打交道,就是要有点心眼子但不多的才更适合张家人。
克制的发丘指最后还是没能克制住,放在了鲛人小姑娘的头上,然后就摸到了苏意头上自制的简陋木簪。
“喜欢金的还是银的?或者一样给你拿一盒。衣服裙子等我明天出任务给你带一些回来,最多一个月就能送到你手里。”
至于那些找过苏意她们的,则是直接被张瑞谭约上了训练场练一练,免得生疏了。
苏意把玩着手里换下来的木簪看着场上一打三的张瑞谭看得津津有味,旁边是刚下课的小官小朋友帮她抱着一盒金簪加一盒银簪。
“你喜欢这些?”
苏意的视线短暂地回头看了眼微微皱眉的小官同学,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喜欢各种各样的珠子,簪子就是用来挽头发而已,最多吃不起饭、流落街头时拿去换一顿饭。”
没过多久,一批色彩多样的衣服就送到了苏意住的小院子里。
第二天,苏意来探望小朋友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绣满蝴蝶的新裙子,以及配套的素银蝴蝶簪子。
“好看吗?”
吃着香甜可口的小蛋糕的张家小萝卜头们一个个地都点了头,包括桀骜不驯的张海杏大姐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何况他们不只吃了一顿两顿了,就差把小官挤出去自己去跟苏意住了。
苏意的好看是张瑞谭用一顿鞭刑换来的,给他上药的张瑞仪恨铁不成钢。
“你这样子把我们的约定置于何地!”
“她是我带回来的,我要对她负责。”
“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在利用你吗?”
“嗯——药抹均匀一点。”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说好的我帮你在长老面前斡旋你帮我一把,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不会耽误正事的,而且那个位置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你图什么?”
张瑞仪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或许只是不甘心自己沦为平庸吧。
“那鲛人身上不太对劲,你少跟她接触。”
“一只鲛人而已,坏不了我们的大事。”
坏不了大事的鲛人跟着那个海字辈的小孩进了张家禁地,在那个小孩继承张家族长之位的同时,鲛人继承了张家族长的天授。
彻底无缘族长之位、但也早就不再肖想族长之位的张瑞仪面无表情地盯着张瑞谭,手里拿着把扇子扇着风,不时还要看一眼给苏意熬的药到火候没。
还在捣药的张瑞语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捣药。
“……其实也没那么糟,是吧?”
张瑞谭编了半天,也没编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只能草率地忽略过去。
“呵!”
眼看一场切磋即将开始,张瑞典从前院跑过来询问药煎好没有,苏意又在犯迷糊挠人了,谁说的话她都不信,现在是新上任的族长正在那抱着人安抚呢。
信张启灵会安抚人,不如信张瑞仪往药里加的一点安睡粉能尽快起效。
第一次天授的苏意只是失忆了一阵子,不到半年就恢复过来了,能把这群残存的张家人给认全了不说,还在外面结识了新朋友。
“苏意!你能不能别玩狗了,一身狗味!”
玩狗的苏意旁边还蹲着一个养狗的绿褂子白脸男人,后者一把护住了自己家的可爱小狗,生怕被气上头的张海杏拿去把人和狗一锅炖了。
一身狗毛的苏意站起身拍了拍手,空气里都是肉眼可见的狗毛飘呀飘,一切都在张家人的洁癖底线上晃呀晃。
“你不懂狗狗有多可爱!”
“就是就是!”
收拾不了苏意的张海杏转头把火朝着附和苏意的男人身上发。
“无老板家的狗场今年交的税够了吗?听说最近长沙城要来一个新的布防官,那你今年交的税是不是白交了?是不是还得再准备一份钱?嗯?”
无老板傻眼,无老板破大防,无老板抱着狗就跑了,只剩下苏意伸着尔康手在后面无助地招手。
“回家,洗澡!”
“哦……你凶了他就不能再凶我了哦。”
张海杏白眼差点翻上天,两根发丘指拎着苏意还算干净的后衣领回了苏府。
即使如此,苏意还是没有忘记和每一个遇到的张家人打招呼,而且还要精准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美其名曰防止她老年痴呆。
“张瑞谭,下午好!”
“瑞仪下午好!”
“张海楼、张海侠下午好!”
“星……族长下午好!”
刚从外面回来的张启灵身后还跟着个易了容的张家人,苏意歪着头看了半天才勉强吐出个名字来。
“张……张海克?”
眼前这个丑得离谱的家伙点了点头,就连张海杏看着自家易容了的亲哥眼里都带着嫌弃。
“你是易容成乞丐了吗?”
“差不多吧。”
要不是族长要求,张海克自己都嫌弃自己这一身装扮。
苏意挣脱张海杏的手绕着张海克走了两圈,又凑近闻了闻。
“你去城外玩了吗?怎么不带我一起?”
“你怎么知道?”
“最近新进城的部分难民身上都有这股味,要不了多久就散了。你身上这股味道这么重,肯定是出城去接触这东西的源头了。”
“闻得出来是什么吗?”
苏意皱了皱眉,然后拉着张海克的衣领往自己脸上凑,一边闻一边换地方,脑子里疯狂回忆。
“……我刚离开禁地的时候,闻到瑞字辈那个谁、就是和张瑞谭特别不对付的那个人身上也是这股味道,想不起来名字了。”
张家人的记性只要不被天授影响都很好,经过大脑的筛选和排查,他们迅速找到了对应的可能性。
几个人打着眼色示意张海杏先把苏意带走,剩下的事就不适合她继续接触了。
“走吧大小姐,咱们先去洗洗你身上这一身狗毛!”
至于张启灵他们则是思考起了为什么青铜门里的味道会出现在长沙城外。
被苏意特别指出过的味道、和张瑞谭不对付、在苏意刚出禁地时出现过,综合起来只有当时刚结束看守青铜门十年任务的那个瑞字辈,当时苏意也是皱眉说对方身上的味道很奇怪。
看守青铜门的任务暂时还没有落到海字辈身上,所以张海克他们一时没有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事关青铜门,张启灵立刻派了个瑞字辈前往长白山亲自查看,又多安排了几个海字辈明天继续出城查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确认城外的青铜门碎片是小日子的人无意间得到的,并且想以此对长沙城下手,张家人抢先一步拿走碎片藏起来,直接把这个计划扼杀在了摇篮里。
还有一个问题是,青铜门的信息已经泄露出去了,现在的张家就这么一些人,又怎么守得住青铜门后的秘密?
即使是找帮手,焉知不是引狼入室?
苏意吃着张启灵亲手剥的烤红薯,面前的架子上烤着烤肉。
“肉都快要烤糊了啊喂!”
谁烤糊的肉谁吃,苏意最后只能自己亲自上手给自己烤肉,不然今晚上一晚上她可能都吃不上几口肉。
“你们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张海杏一口咬走了苏意盘子里刚烤好的肉,含糊不清道。
“在想怎么傍个有钱的大佬,不然要养不起能吃的大小姐了!”
“我知道有个大佬,但他没钱,不过他们有人,干吗?”
很快张家人就知道了苏意说的没钱但有人的大佬是谁,因为穷得这么明显的队伍只有这么一支。
衣服是自带的,武器是缴获的,只有队伍里的人是自愿跟随的,没有强大的信念感是压根坚持不下去的。
至于对方是怎么找上门来的苏意没说,但肯定跟她之前缠着几个瑞字辈带她到处溜达脱不了干系。
已经长大成人的张家族长单手就能把鲛人从水池里捞出来放在树藤编制的吊床上,不过他还是选择自己下水,把鲛人的尾巴从上到下刷洗一遍。
腰上的鳞片因为是鱼尾和人身相接的部分,所以鳞片颜色更趋向于她本身的白,鳞片也不再是那么整齐。
鲛人的尾巴并不脏,只是鲛人娇气,恰好又有人愿意惯着这份娇气。
“以后做这样危险的事之前,先跟我商量一下好吗?”
“为什么?”
“……你答应了阿妈要照顾我。”
其实是白玛嘱咐张启灵照顾好苏意,但是要是说实话鲛人肯定又不高兴,所以聪明的族长选择反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