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到里屋跟老板说了经过,老板也被气了够呛,这男人也忒没担当。
“姑娘,你起来,地上凉,你去这坐着吧。”
店员和老板把她扶到凳子上,摸着它皮包骨似的胳膊,又看见宽松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肚子,心里都惊了。
这男人真不是东西!
这女的也是个蠢货!
长得也不差呀,怎么就看上那样抠门的货色?
老板心里无语,但也没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他们的因果,她只是个卖麻辣烫的。
“姑娘,你也付钱了,我给你做一份吧,你先吃着,好吃的话下次再来。”
“……谢谢。”
热腾腾的麻辣烫端上来,许蕴一边落泪,一边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曾经她瞧不上眼的东西,如今却成了可望不可求的珍馐美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许蕴忍着干呕,吃完了满满一大碗。
回去的路依旧艳阳高照,可她的路,再也没有晴天了。
“爸妈,对不起…我后悔了……”
……
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
游钰下班回来在小区门口,再次看见了许蕴的身影。
她降下车窗,随手往外扔了两张红票票。
“小张,咱们小区怎么有流浪汉啊,麻烦给她请出去。”
小张弯腰陪笑,“小秦总,那不是流浪汉,您仔细看看?”
游钰摘一下墨镜一瞥,“哟,这不是老谁家那小谁吗?”
许蕴小心的走过来,没敢靠近她的车,低头畏畏缩缩的抓着衣角。
“妹妹,爸妈……叔叔阿姨现在还好吗?”
“托你的福,好得不得了。”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游钰启动车子,“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这钱就当路费,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慢走不送。”
“等等!”许蕴鼓起勇气,抓住了车门。
“妹妹,求求你!求求你帮我跟爸妈求求情,我知道错了……当初是我不懂事,是我被他蒙蔽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游钰升起车窗,许蕴固执的抓着窗沿。
以往她示弱这套百试百灵,可她面对的,是不会为任何人妥协的鱿鱼姐。
直到指尖被车窗狠狠夹住,许蕴才吃痛的尖叫哭喊。
疼了才会长记性。
游钰夹够了,放下车窗,许蕴抽出红肿渗血的手指,后撤的惯性让她摔了个大屁墩,腹部隐隐作痛。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过得不舒服了。”
许蕴嘶着冷气,用力的摇着头,“不是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看不到一点未来,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真的明白了!”
她不是没看到未来,只不过那不是她想要的而已。
“许蕴,人生没有回头路,这是你自己选,就算是刀山火海,你跪着也得爬下去。”
许蕴爬过去,拍着车门,“妹妹,妹妹你原谅我吧,我以后什么都听你们的好不好……”
“别,你别走,别走!秦昭!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痛苦吗!”
“怎么会,我根本没看。”游钰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小区门再次关闭,将许蕴拦在了外面。
她们从此,彻底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后视镜里,许蕴跪在门口久久不曾动弹。
像极了四个大字——咎由自取。
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一直对她打骂的人,偶尔对她好一次,她就感恩戴德。
但一直对她好的人,仅仅一次没有满足她,她就会怀恨在心。
如果仅因一时心软伸出援手,得到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索求。
不要变成被蛇咬死的农夫。
遇见冻僵的毒蛇时,最好将它大卸八块,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免得它苏醒过来乱咬人。
……
不知道那天许蕴是怎么回去的,只是忽然得了一场重感冒。
司越整天不回家,说是工作忙,要加班多赚些钱。
好几天回来一次,痛骂她不爱惜身体,对不起孩子,却连药都没给她买。
发烧咳嗽流鼻涕,她硬挺了一个月才缓过来。
看着沙发上不愿跟她同床的丈夫,许蕴攥紧了床单。
鼾声震天中,许蕴悄悄下床,小心用他的指纹解锁手机,躲进卫生间翻看。
聊天记录里,有一个可爱的女生头像,看样子还在上大学,家里挺有钱的样子。
毕竟他们约着开酒店时,都是女孩子订好了直接将位置发给他。
怪不得她觉得,司越最近爱打扮了,和当年跟她谈恋爱时一样。
其实司越单纯看皮囊还是可以的,可是内里的腐烂,她已经品尝过了。
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脸颊凹陷,面黄肌瘦,才二十几岁就长了斑,乌黑浓密的头发只剩枯草似的一半,甚至怀着身子,都不见发胖,只有越来越大的鼻子,和浮肿的眼眶……
怀孕五个月,她无数次痛苦的想一头撞死,可是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孩子,她咬牙忍住了。
她看到网上有人说,当孩子一旦在你身体扎根后,你就没有退路了,身体会自动开启保护机制,让你舍不得伤害孩子。所以再痛苦你只能咬牙受着,老公再体谅你,你的痛苦都没有办法转移。
可她深爱的老公,连一丝体谅都没有。
他嫌弃她没用,嫌弃她变丑,骂她是扫把星,是拖累,是废物,是阻碍他前程的绊脚石,是他瞎了眼,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她。
许蕴明白了,司越从未爱过她,他爱的,只是秦家大小姐。
她从未这般清醒过。
许蕴走向沙发,司越动手打她的一幕幕清晰浮现。
她走到如今地步,都司越害得,如果没有遇到他,她还是光芒耀眼的秦家大小姐。
许蕴疯魔的拿起枕头,用力按在了司越脸上。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