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正想着，眼前的人似乎惊觉画错了什么，立刻找出橡皮擦拭，等再提起笔好像又遇到了什么思绪上的困阻，笔帽轻轻戳进脸颊的小酒窝里，幼稚地隔着脸皮咬动。
看得他有点想笑。
【阿伟死了！快看灼神的眼神！拉丝了！】
【他们这是画画来的吗？一会儿她看你，一会儿你看她是吧，还看得这么……欲！】
【灼神拳头都拄在脸上了，你真的，太爱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江灼可能惦记温燃十多年了……】
【再大胆点。我猜二十多年。】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概也就只有当局者的温燃是个小迷糊。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画画上，根本就没察觉身边的人在看她。
等她终于初步完成四格漫画的勾勒，抬起头才发现江灼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连带着那张画也不翼而飞。
她眨了眨眼睛，向周围搜寻。
“他去后面选画框了。”
陌生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温燃猛地回过头，看见刚才那位和江灼交涉的店员正朝这边过来。
笑容带着盛夏的气息，明媚又热烈。
温燃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头顶。
他有点自来卷，发质松软，搭配亚麻发色给人一种很好脾气的感觉。
一撮呆毛卷曲地翘着，让人莫名想薅一把。
她有那么一瞬间很想看，如果江灼的小狗毛翘起来是不是也很可爱。
意识到自己居然有这么离谱的想法，温燃脸上的笑容都差点裂开。
“这里还能裱画吗？”
店员冲她阳光一笑，“可以的。如果不喜欢裱起来，我们也有装订服务。作品积累多一些后我们可以剪裁，把您的作品制成小册子。”
“还能装订？”
温燃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四宫格草稿，且不说需要画多少张，就她这个画风，装订完了跟一本噩梦全集有什么区别。
嘴上说归说，实际上在这个领域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有数的。
但她莫名就还挺想尝试……
装订完送叶淮星一本，再让她写三千字观后感。
真不错。
“就是我这个画风……”
桌上的画作有点抽象。
店员探头望了一眼，大概是见过的世面多了，夸起人来脸都不带红的，甚至还很真诚。
“这小狐狸还挺有特色的。”
温燃：？
“这是狗。”
店员面不改色，“没毛病，都是犬科。”
“……”
“狗的话，鼻子和嘴巴应该是这样的……”店员随手扯了张废纸，提笔随意画起来，“先画个圆，这里加道弧线，耳朵可以这样立起来，然后是嘴巴……或者是先画两个6，这样一连，再写个潇洒的反c，然后……”
然后两只不同形态的小狗就画好了。
店员垂头问：“学会了吗？”
温燃点头，“学废了。”
【哈哈哈是我没错了，眼睛会了，手是废的。】
【店员哥哥帅是帅，就是不太聪明的亚子，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学会了。】
【嗯？他怎么突然坐下了。灼神快回来，你被偷家啦！】
就在店员落座她身侧，试图开展详细教学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轻咳。
店员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紧不慢回过头来，看见有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的画。
下意识“蹭”地站起来。
“老——灼神。”
惊弓之鸟般的反应笑出弹幕区一片组词接力。
【老公？】
【老江？】
【老板？】
【老登？】
【前面说老登的你别太离谱哈哈哈哈。】
温燃只顾着看他手里的画框，“你要裱起来吗？”
江灼轻轻点头，不显眼地使了个眼色，那店员就麻利地退开了。
“要不要去挑个画框？”
“我想做个册子。”温燃耍宝似的亮了一下手边的画纸。
厚厚一沓，都够她画一年了。
“这么多，你是要出书？”
“怎么样？我连每幅作品的名字都想好了。”
江灼忍着笑，“说来听听。”
“比如‘真假叶千金’，‘谢喷子受难记’，‘大白变娇妻’……”
身边亲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愣是全让她给编排了进去。就连小伍那愣小子都能独占一个篇章，唯独没有念到他的名字。
江灼淡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那我呢？”
“你？”温燃眨着眼，一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样子。
江灼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你考虑了这么多人，就没想过我？”
温燃怎么可能没想过，避开他的视线，“我画不出来你。”
虽然她已经出了气，把那些嘲笑她画功的人都给喷得一声不敢吱，但那些人说的话还是深深印在了她心里。
“温燃好过分啊，居然把江灼画那么丑，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了。”
“听说了吗，温燃今天又把美术老师气哭了。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啊？”
“还不是没人管。你不知道吗，温燃没有爸爸妈妈——啊！温燃你干什么？！怎么能突然打人？”
遇上一般嘴欠的，温燃顶多喷一喷，但遇到特别嘴欠的，温燃就要动手了。
她当时拿着扫把追着那个嘴欠的男生打了一路。
“你说谁没爸妈！我爸妈太优秀所以生了如此优秀的我，你算个锤子敢说我没爸妈！”
那天，温燃的骂声几乎响彻一栋楼。
男生被揍得哇哇叫，最后钻进男厕所，要不是有老师看到拦着，温燃差点进去把粪坑都扬了。
且不说事后她亲爸亲妈是怎么派人排面十足亮相主任办公室的。
总之温燃一战成名，彻底成为二中的传说。
当然这都不重要，自那次美术课后，温燃再也没画过江灼。
倒不是怕别人说她画得丑，而是觉得江灼这么好看的人，不应该因为一幅画被别人闲话。
他那么好看，那么好，谁也不能说他，说画像也不行。
“谁让你长这么好看的。”温燃嘟囔一句，握着画笔的手微微牵动，“我画不出来。”
“温小燃。”江灼没给她emo的机会，“如果我把你画成如花，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