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感兴趣,下次狩猎我邀你一起如何?”
崔远扬的声音拉回了郑写意的思绪,她快速从自己的怀疑中抽离了出来。
“好啊。”
“这么说,我们便不能追踪这车辙印了?”性格大条,丝毫没有察觉到方才郑写意与崔远扬之间怀疑流动的乐章一心仍在案子上。
“或许可以。”郑写意说道。
众人奇怪地看着她,不是说追踪上官道就不行了吗?
“那姑娘既然是卯时六七刻被发现,那她被人谋害的时间必然是当天凌晨和前一天晚上,歹人趁着夜色行事。若凶手真是从皇城而来,那么想要在亥时把车驾到这个地方,必是前一天傍晚城门关闭之前就出了城。”
崔远扬有些奇怪地看了郑写意一眼,说道:“他也可能是晚上出城的。”
郑写意皱眉刚想说晚上城门都关了,凶手该怎么出城?就看到不只是崔远扬,大家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
郑写意看向落霞。
落霞赶紧说道:“小姐,您是不是这些天太忙了,忘了陛下颁旨,中秋佳节,欢庆三日,不必宵禁,不落城门。”
啊?还有这茬?
郑写意立刻收拾微讶的心绪,抚了抚头说道:“是啊,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我的头也还没好……”
“噗呲……”一声很轻的笑传入郑写意耳中。
她瞪过去,是勾起的嘴角还来不及收起的崔远扬。
他啥意思,这是在嘲笑她么?
在郑写意的瞪视中,崔远扬不退反进,两步走到她身边,关切道:“你头上的伤还没好?要不我来看看?”
崔远扬说着伸出手,郑写意快速往后仰,避了开去,用全身语言拒绝着。
“不必了,撞到头这种伤,任谁看都得花时间慢慢养。”
他那面带嘲笑的关切,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的红狐狸,她要他帮忙看才怪了。而那双看向她的眼眸,越发地深不可测了。
郑写意避开崔远扬的同时,快速把注意力再拉回案件上,问道:
“那依照时间,凶手最有可能出城的时间,便是八月十六日晚间到十七日凌晨,这段时间之内。
“可即便是不宵禁,不落城门,这几天大晚上出城的人,应该也不多吧?查找起来,相对容易。”郑写意询问道,毕竟在这个地方,又没有路灯,那天晚上亮不亮,全靠运气,若月亮给面子,就可以照亮道路四周,若云层厚实,便是一片漆黑。非奸即盗的,即便要赶时间,也很少选在这种时候吧,毕竟什么都看不清,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到坑里去。
崔远扬点头:“晚上出城之人,确实比不上白天。”
“而若是凶手真从皇城出来,那便还有一点点别的可能。”郑写意看了看四周,“我们虽然没办法追踪到这辆车的真正来处,但可以找找看附近是否有第二辆车的车辙印,像是在大树草垛之类的后面。”她边说边指了指附近的树丛。
“你是怀疑陷害你的人也是乘车来的?”
“我只是不想放过所有可能性。”郑写意叹口气,“不过说实话,我也不怎么相信陷害我的人会乘车过来。一,是动静太大。他怎么才能知道凶手杀人,也能知道凶手将人藏在什么地方?那必然跟踪过来的。既然是跟踪过来,那肯定得暗中跟踪啊,驾着马车,在大半夜跟踪,这动静太大了。”
郑写意顿了顿:“二,若那陷害之人不是个高手的话,让我很难相信,他既能从王府中盗走玉佩,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到这个地方来。而他若是个高手的话,那就不必驾车过来的了,骑马都不需要,直接用轻功跟随,那才符合常理。所以,我也只是大胆猜测,再小心求证,马车跟踪算是真的离……”
“找到了!”
郑写意一个“离谱”还没说完,旁边便传来了闻萧的声音。
在郑写意说要找第二辆车车辙印,并且指了方向的时候,落秋闻萧几人就已经开始了行动,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众人循声音而去,闻萧正在一个小的灌木丛后面,地面上果然也有两道车辙印。
“看宽度,也是辆马车。”崔远扬判断道。
“这片林子不高,但是非常蓬松,很适合作为马车的掩盖物。”灌木丛就非常适合藏人藏东西。
“这里距离凶手车辆停放的地方如此近,就没有被发现吗?”落霞奇怪地看了看之前待的车辙印地方,这两处地方也就十几丈,竟然这都看不到,实在难以相信。
“我想凶手杀人埋尸之后,已经很慌张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周遭之事。只想着赶紧逃离此处。”郑写意指了指面前的灌木丛,“再者,夜色之下,又有这些树木枝丫的遮挡,只要不是刻意往这边查看,也不容易发现。”
郑写意摇头叹息:“竟然杀人的和跟踪人的都是在大半夜乘坐的马车,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简直可以用荒谬来形容,但证据摆在面前,也不得不让她相信。
“是啊,这凶手和这陷害之人,这脑子是不是都有点问题。”众人纷纷点头,都不太理解。“是真不怕被人发现是吗?”
郑写意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或许,他们是真的不怕被人发现。”
崔远扬皱眉:“你是说,这两拨人都可能有正当理由出城?”
“私务……”郑写意低声喃喃:“或者是公务。”
“公务啊……”崔远扬眼睛微眯了起来。
而听到“公务”两个字,其他人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若是公务,那就代表了这凶手和陷害之人,都是公家的人。
“那寻查之时,因公出城之人不但不能放过,反倒要更加仔细了。”崔远扬声音也跟着表情沉了下来,他随即看向郑写意,“你方才说若凶手真从皇城而来,那便还有一点点别的可能,这便是指第二辆马车?”
郑写意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第二辆马车在追第一辆马车时,两辆车之间究竟隔了多少距离,但至少在排查出城马车之时,可以将重点放在一前一后出城的两辆马车上。”
要想详细做事的悬镜司乐章和闻萧频频点头,可听郑写意说完,他们又都愁了起来。
“这个案子到现在,喜服倒是找到了,但根本不是她本人的;给她换上喜服的人也找到了,但完全就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她身上原本的饰品早就被人拿走了,甚至唯一剩下的衣服还被人给烧了……唉……”乐章深深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线索全断了,目前除了调查那夜出城的马车,是不是就没有别的线索了?”
“还有被害者脚上那双属于她自己的绣鞋。”崔远扬提醒着乐章,顺便瞪了他一眼,这才刚刚开始呢,就打退堂鼓了。
乐章被瞪得一个激灵:“哦,对,她自己的绣鞋。”
“其实,还有一个。”郑写意的声音有些犹豫。
“什么?”众人纷纷看过去。
郑写意叹了口气,吐出一个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