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九幽噬瞳断因果》
九幽之地，深不见底，一片幽暗之中，唯有一盏青铜古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灯焰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却又顽强地舔舐着苏妙灵的裙裾。
七十二盏幽冥鬼火，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一般，突然聚集在一起，迅速融合成一个巨大的幽冥帝君法相。
他身形高大，头戴鎏金冕旒，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唯有一只独眼，透过冕旒的缝隙，泛着令人心悸的青铜冷光，直直地盯着苏妙灵。
“酆都帝君，可知这灯油的来历？”幽冥帝君的声音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冰冷而刺骨。
苏妙灵站在原地，面色苍白如纸，她的目光紧盯着那盏青铜古灯，不敢有丝毫松懈。
就在这时，那盏灯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猛地倾倒下来，灯盏中的粘稠液体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然而，这液体并没有溅落在地上，而是在空中凝结成了一幅画面——墨渊剜心时的场景。
画面中，墨渊的手腕处，银链垂落，而那银链的末端，竟然系着苏妙灵被封印在往生河底的半缕情魄！
弑神枪尖刺穿灯焰的刹那，幽冥帝君的法相，突然溃散成三千只青铜冥蝶。
苏妙灵挥枪斩碎扑面而来的蝶群，却发现每片鳞粉，都映着她轮回时的抉择——第七世在诛仙台松开墨渊的手。
第三十九世将弑神契刺入他丹田，第九十九世亲手封印那株青铜巨树……
“赝品也配乱真？”她徒手捏碎沾满鳞粉的青铜镜，掌心被割裂的伤口渗出银血，竟与墨渊当年替她承劫时的血同源。
九幽地脉突然震颤，七十二根刻满巫族密文的青铜柱破土而出，柱身睁开十万只血瞳，齐声低诵：“观测者赐尔等见真章！”
阴阳镜突然爆发出刺目幽光，苏妙灵反手将其按向地脉裂缝，镜光穿透九重幽冥，照出恐怖真相——每根青铜柱内部都封存着她某一世剥离的魂魄，此刻正被血瞳吮吸着转化为灯油。
幽冥帝君的笑声从柱芯传来：“你以为挣脱的是命格？不过是观测者修剪的残枝！”
红莲业火顺着弑神枪纹路，窜上青铜柱，却在触及血瞳时，被同化成暗金神经。
苏妙灵瞳孔中的东皇钟纹路，突然爬满脸颊，她扯住最粗的神经反手一拽，整座九幽地府突然倾斜——被拽出的不是预想中的敌人，而是浸泡在弱水中的半块补天石，石芯里封存着墨渊跳动的心脏！
“帝君看石面！”炎龙魔蛟喷出龙息，灼烧补天石表层。
苏妙灵看见石面浮现出细密纹路——正是她轮回第一世时，墨渊用弑神枪尖刻下的护身符，每道刻痕都与东皇钟残片的裂痕完全契合。
幽冥帝君的法相，突然在石芯凝实，指尖缠绕的神经末梢系着她的发丝：“三千年前你接过酆都帝印时，就注定要成为……”
弑神枪贯穿补天石的瞬间，九幽响起编钟轰鸣。
苏妙灵突然看见幻觉——三百年前雨夜，自己握着墨渊的手将枪尖刺入他心口，银血在青石板上绘出的不是弑神契，而是逆转观测者神经的献祭阵！
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开始模糊，她虎口渗出的血，染红了枪身铭文。
幽冥帝君趁机催动青铜柱阵。十万血瞳突然脱离柱身，在空中凝成观测者的左眼虚影。
苏妙灵足下的黄泉水突然沸腾，七十二盏鬼火化作锁链缠住她脚踝，链节浮现出她最恐惧的记忆——墨渊在弱水河底被青铜神经贯穿咽喉，手中仍攥着刻有“芜”字的玉簪。
“现在明白何为因果了？”幽冥帝君的法相开始吞噬青铜柱能量，独眼逐渐凝成实体。
苏妙灵突然捏碎东皇钟残片，飞溅的青铜碎屑割破观测者眼膜：“本座只信手中的枪！”
九幽地脉突然塌陷。苏妙灵踏着坠落的青铜碎块，跃向观测者眼瞳，弑神枪尖燃起银蓝冥火——那火焰竟与墨渊当年封印东皇钟时用的同源。
幽冥帝君发出非人的尖啸，十万血瞳同时炸裂，迸出的星砂在空中凝成命轮虚影，轮齿间卡着她各世剥离的情魄。
就在这一刹那，那原本平静悬浮着的阴阳镜，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所牵引，突然间自主地飞速冲向命轮核心！
苏妙灵见状，心中一惊，她来不及多想，急忙伸手去抓那阴阳镜的镜缘。
然而，就在她刚刚抓住镜子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猛地传来，差点将她整个人都给掀飞出去！
但苏妙灵死死地握住镜缘，不肯松手。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阴阳镜狠狠地砸向了观测者的瞳孔！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阴阳镜与观测者的瞳孔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镜面与瞳孔接触的一刹那，镜面并没有如预期般破碎，而是突然映照出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苏妙灵惊恐地发现，在她自己的背后，竟然浮现出了九道模糊的虚影！
这些虚影的模样，正是她在轮回时所斩去的善念与恐惧！
更可怕的是，这些虚影此刻竟然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着一般，张牙舞爪地朝着苏妙灵的命门扑来！
苏妙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斩去的善念和恐惧，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以如此恐怖的方式重新出现，并且还对她发起了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妙灵的胸口突然猛地一热，一团熊熊燃烧的红莲业火，如火山喷发一般从她的心口处炸裂开来！
那红莲业火如同一条凶猛的火龙，咆哮着席卷了苏妙灵身后的虚影和青铜神经。
刹那间，火焰冲天而起，将虚影和神经一同吞没在火海之中。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虚影和神经在红莲业火的焚烧下，迅速化为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竟敢……”幽冥帝君的法相开始崩解，独眼渗出青铜汁液。
苏妙灵扯住最后三根神经，借力荡向补天石残片：“本座敢弑天，何况伪神！”弑神枪贯穿石芯的刹那，封存其中的墨渊心脏突然剧烈跳动，震碎了整个观测者眼瞳。
九幽陷入死寂。
当最后一点青铜冷光熄灭时，苏妙灵发现掌心多出枚带血的玉珏——正是当年墨渊赠她的及笄礼，内侧新增的刻痕竟指向归墟海市最深处的坐标。
幽冥帝君溃散前的残音响彻地府：“你以为赢了？观测者的右眼早已……”
警告被突然出现的青铜巨门截断。
门缝里伸出的触须抓着半本命簿，封面血迹勾勒出她轮回为凡人时的生辰八字。
苏妙灵将玉珏按进弑神枪纹路，转头对虚空冷笑：“告诉观测者——本座来取右眼了。”
黄泉水突然逆流成瀑。当水幕落下时，九幽岩壁上赫然浮现血字谶语：噬瞳日，归墟烬。
而每个字的笔画里，都蜷缩着她某一世舍弃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