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难违,赵辉随即命击鼓进兵,府军前卫的士卒乘坐着快舟朝着叛军船队冲去。
府军前卫都是没打过仗的新兵,赵辉命部下不要与叛军打接舷战,与敌船保持五十步距离,用火铳杀敌。
陈军水师左翼(明军右路军面对的是敌军左翼)见府军前卫的快舟行至叛军船队前,正准备接战,却左等右等不见明军冲上来。陈军往前,明军便后退,始终与其保持五六十步距离。
陈军十分狐疑,这个距离,弓箭射过去也无法穿甲,见明军似乎不敢挑战,又退回了阵中。
这时明军动了!
府军前卫的船上爆出了一连串炒豆子般的响声。
“啪啪啪啪……”
陈军战船上的士卒应声而倒。
硝烟散去,船上的明军士卒见敌船上的陈军倒了一片,欢呼一声,驾船就跑。陈军当然不依,立马划着桨来追击。
船上的将校下令道:“不必齐射,瞄准点杀!”
明军士卒有手脚快的,被追击时已经装填好了弹药,回首瞄准了陈军船头衣服最鲜亮的就是一枪。
最新式的永乐一式已经少量试装,有效杀伤范围达到了七十步。叛军追了没几里路,没打到明军不说,船头的小将倒是死伤了好几个。
这下叛军不敢再追,又开始后退。明军见叛军后退,又黏了上去。这时候大家的弹药装填好了,又来了一波齐射。
如此反复几次,陈军元帅发现左翼的船队越来越乱,许多船只挤在一起都不敢出战——枪打出头鸟,谁露头谁就挨枪子,谁敢出去打?
原本被陈军包围的柳升发现包围圈越来越松,陈军的左翼甚至几乎已经放弃了包抄,被友军追着打。
柳升问道:“这是哪路军?”
部将答道:“赵驸马的火器兵。”
柳升沉默了一会,骂道:“安南猴子还是太蠢,要换我遇上火器兵,直接不要命的往上撞,赵辉那小子可不敢打跳帮。”
部将心说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呢。
柳升下令道:“驸马爷的兵还是太娇气了,等他们一个个用铳打死,天都要黑了。传我的令,集中精兵冲敌左翼!”
柳升部开始回头冲击,用钩爪勾住陈军船舷,然后接弦冲杀。双方在船上杀得血流成河,陈军支撑不住,纷纷败退。
柳升又追击了二十里,缴获敌船百余艘,得意洋洋地凯旋,回来向张辅复命。
柳升洋洋自得道:“杀敌就得往前冲,躲在后面放冷枪,永远也打败不了敌人。”
赵辉不屑于与他一般见识:“侯爷还是见得少了,如果火器威力足够大、射程足够远,可以令敌军连人面都没见着便死伤殆尽。”
柳升嗤之以鼻:“你能造出来?”
赵辉说的是后世的火炮或火箭弹,他当然造不出来。
“目前还造不出来。”
“造不出来还说个屁。”柳升得了胜,在张辅面前也没什么顾忌。
张辅拍了拍桌子,骂道:“肃静!来军帐议事,是来吵架的吗?”
首战论功,以柳升为首,府军前卫因为几乎没啥伤亡,只得了一个“协从”之功。至于左路军,由于左路前锋黄中作战不利,还公然抗命,被张辅当场斩了,传首诸军。
于是,大家这才畏服,不敢不奋勇作战。
回自己营区的路上,陈沂小声地抱怨道:“要不是我们击退了叛贼左翼,柳升哪来本事回头反击,破阵又从何谈起?这下好了,功劳全是他的,我们连汤都喝不上。”
赵辉笑道:“不要急,仗有得打,功劳有的是。猴子没有这么好打的。”
但接下来几场陆战叛军都没组织起有力的抵抗,几乎都是陈军一接战就被明军骑兵冲垮。安南这帮蛮夷,哪里见识过重甲骑兵如排山倒海一般地冲过来,没几下就被冲垮、分割包围,一路往南败逃。
至第二年二月时,明军打到了顺州,与沐晟所率的另一路大军在此会师。
顺州大约在今越南中部,也就说历史上安南的领土几乎都被收复,叛乱的陈军继续往南退,退到了占城国的故地。
张辅统帅两路大军继续追击陈季扩,发誓非要捉了他阙下献俘不可。
陈季扩终于攒够了本钱,集结了八万大军,战象两千头,在爱子江畔与明军决一死战。
此战,张辅照例安排柳升作为主攻。
柳升也没二话,点了兵就杀敌去也。
但这回柳升遇上硬茬子了。
明军的战马都是北方来的,结果遇上了成百上千头的大象,被吓得瑟瑟发抖,好不容易驱赶着冲锋。
陈军的象奴御使战象群发出一声嘶鸣,接着便迎着明军骑兵冲了过来。
北方的战马已经几千年没见过大象了,被这阵势吓得调头就跑,这一跑就跑岔了路,直接跑到了爱子江的河滩上。
布满了碎石的河滩根本没法跑马,陈军趁机大举袭上,一举围了柳升所部。
河滩之上杀声震天,柳升带领部下左冲右突,就是冲不破陈军的战象大军。
张辅派遣部将李彬率部出击,试图为柳升解围。
李彬派遣部将死战,用斩马刀专砍象鼻子,但象鼻子十分灵活,被大象用鼻子轻轻一扫,一排几名士卒就瞬间倒地。
饶是李彬亲自上阵督战,将士用命,杀得河滩上血流成河,鲜血染红了爱子江,依然没能冲破陈军的大象阵。
张辅这回是真急了,问谋士们对策,有人提议,还是请赵驸马的火器兵出战,象群没见过火器,可能有奇效。
张辅询问赵辉可有破敌妙计,赵辉想了想道:“妙计没有,下官也没打过象兵,但已有初步的打法,灵不灵,打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