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马镫还使劲儿用额头叩击地面,发出“砰砰”声响,没几下额头便泛起一片红印。
“小的一直本本分分,在这长安城的犄角旮旯里讨生活,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呐!”
马镫一边哭诉,一边抬起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向碎瓷片,指尖颤抖得厉害,好似那碎瓷片是什么可怖之物,接着哭喊道
“就指着祖上留下这点玩意儿救急,一家老小如今都饿得面黄肌瘦,就等着卖了它换口吃的,米都下锅了,就差这救命钱下锅煮呢!现下莫名其妙就给砸了,这不是要了咱全家的命嘛!”
说到此处,马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双手捂脸,肩膀剧烈耸动,从指缝间挤出几声干嚎。
片刻,又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飞,实际上那眼泪不过是方才趁人不注意悄悄抹唾沫伪造的,此刻却显得极为“情真意切”。
“姑娘您哪怕身份尊贵,是那嵄萨满的高人,可也不能仗着有几分本事,就肆意践踏咱小老百姓的活路啊!”
马镫跪着往前蹭了几步,双手合十对着领头衙役连连作揖,脑袋点得像捣蒜,接着哭喊道:
“差爷,您可是青天大老爷在世,可得为小的做主哇,小的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呐!”
边哭诉还边偷偷拿余光瞄向领头衙役,那眼神里满是谄媚与期待。
仿佛领头衙役此刻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紧紧抱住,就能从这场“灾祸”里脱身,顺带还能大捞一笔。
领头衙役看到马镫这一番卖力表演,微微扬起下巴。
而后一只手搭在刀柄上,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刀柄雕花,摆出一副威严模样,重重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
“哼,你且莫要哭得这般凄惨,爷既然开了口,就不会坐视不理。咱衙门断案,最是公正,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冤,爷定会细细查问。”
说罢,领头衙役迈着大步走到碎瓷片旁,围着转了一圈。
然后先是左腿屈膝,缓缓下沉,右腿半跪在地,整个动作刻意做得沉稳缓慢,仿若真要对这碎瓷片进行一场郑重其事的勘查。
凑近碎瓷片时,还煞有其事地眯起双眼,脑袋左右微微转动,装模作样地端详许久。
随后伸出右手,食指与拇指轻捻,小心翼翼地拨弄几下瓷片,那瓷片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声响。
领头的衙役每拨动一下,便微微点头,似是从中瞧出了天大的门道。
起身后,领头的衙役先是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拍打的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暗藏威慑。
直起腰身,双手顺势背到身后,交叉相握,挺起胸膛,故意皱着眉头看向王玉兰等人。
眼神里满是审视,下巴微微扬起,那姿态仿佛已然站在了绝对的制高点,拿捏住了所有局势。
紧接着,领头衙役向前迈出一步,落脚时重重踏地,发出沉闷声响,开口说道:
“姑娘,事已至此,物证明晃晃摆在眼前,大家伙儿可都瞧得真真切切。“
说着,在这一停顿,向周围扫视一圈,接着道:
”虽说您身份特殊,背后有着嵄萨满的名头,可这长安街市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之下,凡事总得有个规矩,也得给大伙一个能说得过去、摆得上台面的交代。”
说着,领头的衙役又停顿片刻,眼神依旧紧紧锁住王玉兰,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等待回应,见无人插话,才又接着道:
“方才我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才给了这般折中的法子,让您赔付小半,也是念在您身份尊贵,尽量周全各方。”
一边说着,领头衙役直起腰身,双手重新背到身后,左右换了下手的位置,轻轻拍了拍。
整个人又恢复到那副高高在上、拿捏全局的姿态,下巴微微扬起,眼神扫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提高了声调:
“您就当是行个方便,权当安抚这街头巷尾的民心了,如此一来,后续那些繁琐事儿、难缠官司,自然也就免了,您意下到底如何?”
言罢,领头的衙役猛地将脚向前重重一踏,那原本并拢的双脚瞬间分开,坚实的靴底与地面猛烈撞击,扬起一小股尘土。
借着这股冲劲,他整个身子如捕猎的恶狼一般又向前逼近半步。
与此同时,领头的衙役双手原本背在身后,此刻却迅速抽回。
伴随着身体的前冲动作,双臂大幅度摆动,而后在空中猛地一停,双手握拳,骨骼发出“咔咔”的紧绷声响。
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拳相向,身上凌厉的气势如汹涌的恶浪一般朝王玉兰等人扑面压去。
他微微歪头,脖颈处的青筋隐隐跳动,眼神愈发冰冷,犹如寒夜中的利刃,直直刺向王玉兰。
领头的衙役嘴角微微下沉,腮帮处的肌肉随之紧绷鼓起,牙缝里挤出更为狠厉的话语:
“姑娘,我这可是好言相劝,给您指了条明路。您要是还想不通,执意僵持不下,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公事公办了。”
说罢,领头的衙役刻意停顿了几秒,眼神依旧死死锁住王玉兰,像是要用目光将她彻底压制。
随后,领头的衙役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
先是朝着地面用力点了点,紧接着手臂在空中快速划了个半圆,指向衙门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
“真要闹到那份上,咱们都回衙门审讯,衙门里那一套章程走下来,耗时费力。”
领头的衙役似笑非笑的看向宇道四人,然后暗含威胁的冷漠说道:
“到时耽误了您的行程,误了您的要事,怕是场面更不好收拾,您可得仔细斟酌斟酌。”
话音刚落,领头的衙役摆了摆手,其余衙役见状,赶忙快步围拢过来,像是训练有素的猎犬听到指令一般迅速而整齐。
先是恭恭敬敬朝着领头衙役躬身施了一礼,那腰弯得极低,额头都快触及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