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浓,血色黄昏里的最后一道残阳暗了下去,四周树木,像偷窥的鬼魅。
英粟儿心中害怕,便跟在凌维身后。
英粟儿保持着三米远距离跟在凌维后面下山,突然她偏头看见草丛中隐藏着一座坟。
她顿时被吓得一激灵,心如敲鼓似地紧追几步窜到凌维身边。惶惶抬眸看了一眼身边男生。
他斜下眼梢鄙夷地瞄她一眼,黑着脸抬头直视远方,根本不理她。
她尴尬地差点又骂出一句“流氓”。
她超上他前去,她不敢走后面,好像后面会有阿飘跟着似的。
临近学校大门,英粟儿放慢脚步,她犹豫着是自己走路回家还是跟他进学校。
自己回家是不可能的,很远的,而且要天黑了。
他走上前,不看她,不理她,自顾自朝学校大门走进去。
英粟儿感觉自己有生以来最卑微的一次,她没有选择,只能跟着他进校。
他们一前一后一直走到女生宿舍楼下。
凌维站下来,对着三楼一扇窗口手指含嘴里打口哨,窗口便探出一个女生的头。她看见他们后很快又缩了回去。
不一会,一个穿运动服,扎高马尾的高大苗条女生走出女生楼,来到凌维面前站住。
“哥们儿,麻烦你送她回家,她会告诉你地址。”凌维一脸懊丧,满眼的狼狈。
“嗯?怎么回事。”女生疑惑地看看英粟儿又看看凌维。
两人像斗败的公鸡,都很丧的感觉,看得出,崩了。
“少问。”凌维没好气地说。
她捏着他袖子将他拉一边:“都闹到你不肯送她回家了,我送?”
凌维:“你是女生送她, 方便,安全送到。”
“你不都称我哥们了吗?怎么又看我是女生了,哈哈,我对男生没威胁,对女生才有威胁。想好了?”她完全没心没肺的样子。
“别开玩笑,烦着呢。”
“怎么,整纰了,哈哈哈,吃俅不成伙食,你也有今天,oK,下面的交给我搞定。”
凌维转身朝男生楼快步走去。
“喂,钥匙。”女生冲那个气愤的背脊喊。
凌维头也不回,手一抬将摩托钥匙在身后抛成一道弧线。
女生一个弹跳,在空中接住钥匙,体育明星般帅,又喊出一声:“晚上怎么说?”
“随你。”凌维头都不回离去。
那女生走到粟儿面前,抱着双臂,肩一边高一边低,斜出一条长腿,结结实实将粟儿从上至下打量审视一通:
“哼,看不出来嘛,死倔死倔的,有点拽,走。”
英粟儿掀起仇视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的女生,吊梢眉眼,单眼皮,丹凤眼,高鼻梁,性感唇,身材非常火辣。
穿着略显紧身,微短的深色运动t恤,身材凸凹有致,两条腿又长又直。
跟游戏里走出来的女魔头一样,要多飒有多飒,身高至少一米七五以上。
英粟儿想起刚进初中时,她们这些小不点崇拜的运动战将冷枚。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冷枚和眼面前这个女生比,真是太山寨了。
英粟儿就更不用说了,和她一比,小一号,单薄苍白得可怜。
女生看英粟儿的眼神,完全不屑。
英粟儿此刻一副任人宰割的小可怜模样,只得乖乖跟在她后面,等她送她回家。
女生从后箱拿出专属英粟儿的粉白樱花女士头盔递给英粟儿。
女生抱着凌维的头盔,刚要戴上,见英粟儿抱着她的头盔一动不动站着。
“怎么?”她停止动作看住英粟儿。
“我不会戴。”英粟儿垂着眼帘嘟哝着。
“我靠,凌维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白痴。” 她皱着眉,将手中头盔放在座位上,夺过女孩手上的粉白樱花女士头盔。
“平时都是凌维帮你戴?够宠你。他怎么会落到如此下下场。”女生一边给英粟儿戴头盔,一边唠叨。
英粟儿不语。
然后,英粟儿看着女生戴上凌维的头盔,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女生跨上摩托,手握摩托把手,弓着的身姿帅爆:“上来呀,你不会等我来抱你上来吧。”
英粟儿跨上去,心里恨恨的。
“抓紧,摔了你凌维饶不了我。”
英粟儿不情愿地抓住她的裤腰。
摩托稳稳当当停在英粟儿家楼下。她下了摩托,呆呆站着。
女生没有下摩托,偏过脸看了摩托下的傻女:“我的天啦,过来。”
英粟儿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任由她粗暴地替她取下头盔:“也就凌维稀罕你。”
英粟儿转身就走,她一点不想理这个毒舌。
“喂,站着。”女魔头在后面喊。
英粟儿站下来,转过身冷冷看着她。
“谢谢都不会说一句?我叫秦莫。”
“谢谢,英粟儿。”英粟儿生硬回应,转身走进楼梯口。
英粟儿一进家就反手关了门,换上拖鞋,去到洗漱间,取下挂钩上的洗脸毛巾,使劲地擦嘴唇,凑近镜子查看自己的脸。
她看到自己被吸吮地红彤彤的小嘴,像有些肿的样子,迷茫的大眼睛放射着奇异,凌冽的寒光。
英粟儿感觉自己是被掠夺了,仿佛失去了什么,而且是再挽回不了的,永远的失去。
她心痛又懊悔地哭了起来。
她一次次想起那个进入她的滚烫的舌头,还有掀起她衣服,伸向她腰部,触摸到她身体皮肤的手……
她总觉得被人玷污了似的,她自己不再纯洁。
她以为这世界上对她最好,最值得她信任的人,就是凌维。
可瞬间,他的人设在她心里崩塌了。
原来他对她的好,一切都是假的,他对她所表现的好,最终都是为达到某种龌龊的目的卑劣手段。
她又想起十岁那年,他将她哄骗到同学家,最后对她下手。
他从来就是个坏人,骗子,流氓。
她怎么后来就信了他。
她恨凌维,像他十二岁那年他从后面抱住她一样恨他。
英粟儿洗完澡上床躺下,孤独笼罩了她,紧紧地攥住她的心,令她有种被突然打回原形的窒息感。
想死的心情啃噬着她,钝痛分分钟钟揪着她,折磨着她。
一切都在瞬间失去了。一切都是营造出来的假象。原来她自始至终还是一个孤独寂寞,无依无靠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