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在府门登车的时候,看见了亲儿子也穿着出门的衣裳,便问:“这是要去哪里?”
不是当值的官服,那就是要去其他地方了。
贺知璋面露微笑,“儿子与蒋府公子交好,今日他们府中有赏梅宴,昨个儿也给儿子补了张帖子,今日正好同母亲妹妹们一道去。”
沈氏听他与蒋府有了交集,眼眸微亮,随即想到什么,低声询问,“你父亲那边?”
贺知璋轻轻摇头,“今日同去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好些平常一起玩的公子哥,无碍。”
沈氏这才放心,招呼丫头婆子赶忙把自家姑娘扶上马车。
贺知璋隐晦的看了一眼花思蓉,眸子暗了暗,无一人察觉。
京城蒋府
花思蓉跟着侯府众人进门,她是一张新面孔,又长相出众,那些贵族小姐们都纷纷猜测这位是谁。
蒋家大房的嫡小姐蒋宜兰率先牵过花思蓉的手,“这位便是花家姐姐吧,我小叔回府之后,一直对你夸赞有佳。
这次府里办赏梅宴,小叔叔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漏了你。”
蒋老爷高龄未婚,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
各家贵女看蒋宜兰对花思蓉过分热情,心中还有几分不平,以为花思蓉有什么了不得的隐藏身份。
这会儿听了蒋宜兰的解释,她们误以为这位花思蓉是要当她的小婶婶的,便也对花思蓉和颜悦色起来。
“这位花姐姐,不知家中是做什么的?”
“我瞧着花姐姐是同侯府小姐们一起来的,莫不是跟沐清侯府是亲戚?”
“姓花?我好似听说他们府上有个姓花的表小姐来投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花思蓉的底细扒了个底朝天。
“那不就是之前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克亲晦气的女子?”
花思蓉耳边窃窃私语不断,蒋宜兰笑容勉强,但眼底却闪过幸灾乐祸,
“姐姐别生气,平日里大家难得凑在一起说笑,言语间难免有失分寸。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
花思蓉原以为蒋宜兰是个友军,这会儿要是再看不出来她话里的机锋,她就不配站在这里了。
“无妨。蒋叔叔说我爹是救他而死的,按蒋叔叔的说法,克亲一说,落不到我的头上来。
因此,旁人随便听风就是雨的乱传,我倒是不在意的。
毕竟聪明人怎会看不出来那都是胡编乱造的,蒋妹妹你瞧瞧,咱们这里这样多的人聚在一起,真正的聪明人哪里多余的说过一句话?”
蒋宜兰以及刚刚那几个含沙射影的女子,在一众贵女的眼神下,只觉得自己头顶上写着大大的傻x,脸色也跟着变得难堪至极。
有那不服气的,还要站出来跟花思蓉继续理论,到底被身边人给拉住了。
这位被蒋府那位老爷看重的小户姑娘,并不是个软弱可欺的。
贺知环今日也来了,她刚退亲,本想找个僻静些的地方躲起来。
偏花思蓉是个惹事精,沈氏去了贵夫人那里,她们一群未出阁的小姑娘待在水榭旁边。
水榭四周用透明的纱布围了一圈,每桌中央摆了一个精致的花瓶,花瓶里插着数枝腊梅,三三两两的开着,室内萦绕着淡淡的梅香。
贺知珠这个侯府嫡女,刚来没一会儿,就约了手帕交去了旁处,哪里指望得上。
此刻水榭里,唯有贺知环是侯府小姐里最年长的,又是侯爷之女,她只得站了出来,
拉住花思蓉,好言相劝,“今日这些小姐们,非富即贵。”
“你身份暴露,刚刚又那样说话,肯定惹了他们的眼。就算有蒋府那位老爷在背后替你撑腰,我劝你今日还是小心些为上。”
到底顾念旧情,贺知环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实在没有交好的手帕交,今日便跟着我吧,只我与旁人说话的时候,你切莫胡乱插嘴。”
花思蓉愿意承贺知环的情,点头应下。
水榭里准备了烫热的果酒、新泡的热茶,各式糕点不断。
大家分成好几波小圈子,围在一处说笑,烤火,个个身上都变得暖洋洋的。
这时,便有人提议,去园子里踏雪寻梅,才有意趣。
今日本就是赏梅宴,只看瓶子里插着的几枝,又有什么意思,众人还是喜欢去园子里亲自寻那傲骨梅香。
再说,她们可是听说今日府上还邀了京中青年才俊的,万一在梅园里来个偶遇呢。
花思蓉不远不近的跟着贺知环,她倒是想留在水榭那边,一直到宴席结束。
可一群人全往梅园去,你一个人独独留下,那不是反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今日来蒋府,花思蓉带了春燕出门。
不是不想把言嬷嬷揣在兜里,实在是除了沈氏身边跟着的是章嬷嬷,其余一众小姐妹全带的漂亮小丫头。
她要是带王妈妈或者言嬷嬷,那不是叫人看怪胎么。
至于小雅和拂风,她现在还没那个胆量孤身带那二人出门赴宴。
还是春燕用得放心些,虽然春燕规矩学得不好,但春燕忠心啊,又有股子力气。
特别是刚刚花思蓉才招了一波恨,有春燕跟着,安全感爆棚好不好。
春燕是个可爱的小胖子,手里还捏着几块花思蓉偷偷塞给她的梅花糕。
二人落后大部队五丈开外,春燕找准时机就往嘴里塞一块糕点,一双圆眼四处张望,唯恐被人瞧了去,看低了自家姑娘。
“姑娘,这天儿冷飕飕的,怎的这些平常走几步路都嫌累脚的小姐们,竟不怕冷?”
花思蓉拿帕子捂嘴轻笑,“春燕,你说这叫不叫吃饱了撑着?”
春燕两眼放光,重重点头,“就是姑娘说的这样。你不知道,冬日里在农家,我们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万一染了风寒,还得花银子,没银子就只能硬扛。”
花思蓉虽不知受寒是个什么滋味,但她也不是真的不知民间疾苦之人。
她看着远处嬉笑的美人图,叹息,“富贵人家,就算在雪地里守上一整日,也不会有冻伤。”
她拉过春燕的手,“走吧,咱们也附庸一回风雅,赏梅去。
毕竟,来都来了。”
春燕是个心大的,上一刻还在伤心这个冬天又有多少冻死骨,这一刻又变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胖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