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恩渊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有意思,侯府嫡女上赶着给皇子做妾!”
说完,他便先一步抬脚走了。
贺知瑞抹了一把额间渗出的冷汗,心里暗骂一声晦气。
贺知珠身为嫡女,明明已经占据了诸多优势,偏还要想不开,上赶着给二皇子做妾。
要是二皇子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他便也无话可说。
可,堂堂侯爷嫡女给皇子做妾,连个侧妃的名号都捞不上!
那他的同母胞妹贺知锁,顶着庶女的身份,还如何做四皇子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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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姨娘的偏院
水氏与六姑娘贺知锁早早便得了贺知瑞的消息,在院子里等着四皇子的大驾。
院子里的闲杂人等,也被水氏找了借口,撵了出去。
这是水氏头一回见四皇子,她先是略过亲儿子的面色,心下便知这一路上不知是遇着了什么事,竟惹了贵人的不高兴。
但她面上不动声色,领着贺知锁上前行礼问安,又才把人请进这院里唯一的书房里说话。
按说她一个姨娘是不配有书房的,这还是借着贺知锁的名义,才在这侯府过了明路的。
水氏刻意把女儿让到四皇子身边去,母子二人则有志一同的,慢了前头那双俊男靓女三五步的距离。
贺知瑞找准时机,快速的将先前见到贺知珠与二皇子一事,向水氏悄悄透露了一二。
至于四皇子的想法,不用贺知瑞多说,水氏心中便有了些猜想。
她先是拿眼神安抚了贺知瑞,再快步上前为四皇子掀起书房的帘子,笑盈盈的寒暄道:
“殿下,不知您的母妃,冰嫔娘娘近况如何?”
“一晃也快二十年过去了,我们姐妹二人明明都在皇城,却仿若隔着千山万水,不得相见。”
言辞间满是遗憾与伤怀。
水氏到底是四皇子的亲姨母,且他要想更进一步,还离不开这位冷氏一族曾经的嫡女,从中筹谋出钱出力。
故四皇子除了刚开始进院子的时候,脸上带了几分不忿外。在与水氏交谈的时候,他始终对水氏礼遇有加。
“母妃在宫里也时常念叨姨母,只可惜我母妃位份不高。
又因姨母的身份,不好正大光明的叫人知晓了你们二人的关系,这才没有召姨母去宫里相见。”
“还请姨母多加海涵。”随后,他话锋一转,“不过,待到来日,我相信您与母妃定有相见、相认之日。
届时,姨母的身份定然也不会再局限于这小小的方寸之地。
便是冷氏一族往日的荣光,我相信,定然也能在姨母手中重见天日。”
此言一出,水氏只觉得,十几年来的憋屈在这一瞬间,仿佛得到了最好的释放。
她眸框微红,身子微福,“借殿下吉言。”
“我这辈子,前半生心比天高,却遭家族拖累,沦为叫人不齿的姨娘之流。
便是为了我往后余生能够堂堂正正的,踏出侯府大门,立于人前,我也愿将全副身家,压在殿下身上。
当然,来日冷氏一族的起复,还需得多多仰仗殿下您才是。”
四皇子哈哈大笑,抬手示意水氏不必多礼,“姨母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他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如青葱般立在水氏身旁,面容姣好的六姑娘贺知锁。
唯有始终一言不发的贺知瑞,眸子微暗,在心中对四皇子隐隐不喜起来。
四皇子无所察觉,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交予水氏,“姨母,这是我母妃所写,她嘱我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中。”
水氏接过信件,当场览阅,越瞧,神色越发凝重,“四殿下,恕我直言!
您时常出入皇宫,不知陛下的身体,是否当真如您母妃信中所言那般……已经病入膏肓?”
已然到了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要宾天的地步!?
四皇子自然知晓信中内容,他眸光微闪,却笃定点头,“母妃在宫中虽不得盛宠,但到底淫浸多年,她信中所言,定然是不会出错的。”
停顿片刻,他神情略带羞赧的道:“据我所知,近些日子,太医们进出父皇的寝殿较先前,更为频繁了。
还有便是,后宫虽妃嫔众多,父皇却已有好几月未曾召过人侍寝了。”
他父皇又不是要戒色,如果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怎么可能会舍得,不去宠幸他后宫里头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儿。
水氏敛眉,指尖划过信上的内容,“坊间传闻,宫里的仙妃娘娘独得圣宠。不知这位仙妃娘娘,近几月可有被陛下召见?”
四皇子回忆片刻,摇头,“见到是见过,但没有被单独召见,后宫里便是母后(继后)也没有得到额外召见的殊荣。
只父皇似为安抚人心,每月初一,倒是会特意宣了后宫的几个位份高的娘娘,去殿内说说话,解解闷儿。
但据母妃观察,这两三次的见面,父皇的面色,却一回不如一回。”
水氏紧了紧手中绣帕,“太医院可有漏出什么风声?陛下是生的什么病,严不严重?
且龙体有恙,事关江山社稷,前朝为何没有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
我竟也未曾听我家侯爷回来议论过此事!”
倘若陛下当真病得厉害,侯府老夫人还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摆宴席,大肆庆祝?
怕不是嫌侯府的基业太稳固?
水氏心里对四皇子母子逐渐升起了疑虑!
冰嫔母子莫不是以为她身处内宅,贺知瑞又混迹市井,便搞不到朝堂后宫的第一手资料了吧?
随便写一封没有任何依据支撑的信件,就能骗得他们母子肝脑涂地、奉献所有?
四皇子脸上则闪过明显的愣怔,他缓缓摇头,似有苦衷,“母妃当年虽然入宫参加了选秀,但到底记录在册的身份过于低微。
后宫看似是这天底下顶顶富贵的地方,可实则最是逢高踩低。
要不是得天眷顾,有幸诞下龙子,皇宫内院怕是早早就没了她的位置。
这些年我们母子在后宫谨小慎微、做低伏小,才熬到了如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