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莳也握紧了手里的石头,冷冷盯着裴映春。
她余光也一直在注意四周的动向,生怕谁冷不防扑上来,真把她给绑架了。
不过,裴映春显然没这个意思,他十分客气有礼,听到莳也的话,轻叹一声,眉眼覆上一层黯淡的色泽,轻声道:“是,我希望莳也同志能救我父亲。”
“你父亲?”莳也眉头一皱,看裴映春的眼神反倒是愈发警惕了。
一个连自己亲爹都拿出来当借口的人,又是主战派,肯定是不能信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华国和安南处于一个勉强维持和平的的状态,再过三年,就要爆发战争,赫赫有名的反击战,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总之,安南人要远离。
“抱歉,裴长官真是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研究出鼠疫抗生素,完全都是我们边防医务室的功劳,不过因为我和萧樾的关系,最后把功劳都按在我头上罢了,不值得相信,你要真让我救,马上就露馅。”莳也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
裴映春听到这话,原本翩翩风度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沉。
他道:“莳医生,我特意过来找你,足显诚意,你百般推诿,是什么意思?”
两人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周围的人关注,莳也眸子微闪,捂着嘴哭诉道:“我真的救不了人,我就是个普通医生,马上要回家了,再耽搁火车都赶不上了。”
“我真要走了。”莳也表现的十分冷静,借着这边的动静,很轻易就挤入售票处。
她刚要松口气,就忽听裴映春道:“莳医生,你太让我失望了。”
听着裴映春话音里的淡然,莳也眉心紧锁,突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蓦的,远处突然一声巨响,炙热的气浪向着四周扩散而来,莳也瞳孔一缩,尽管爆炸的地方距离她不算近,但那股灼热还是能清晰感受到。
火焰翻滚,浓烟滚滚,遮天蔽日,人群中有人喊:“煤气爆炸了——”
刹车,火车站的人们四处奔逃,生怕那边的火舌席卷过来,波及自己。
莳也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依然不紧不慢站在不远处的裴映春,与惊慌失措的人群站在一起,唯有他是静止的,脸上褪去含笑的彬彬有礼,冷漠至极。
“你疯了——”莳也简直不敢相信,这人居然疯成这样,对老百姓下手!
一个安南军官,跑到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已经是十分大胆了,他倒好,完全不遮不掩,还使出这种下作手段,就为了胁迫她就范?她在裴映春眼里有这种价值?
裴映春冷笑一声:“莳医生说笑了,不过,你要是不跟我走,我或许会疯。”
莳也眉心一蹙,当然不会因为旁人这点要挟就真把自己给送出去,跟着裴映春去了安南,不说是不是真的治病救人,只要双脚落地,她怕是就要被戴上一顶“通敌”的帽子,甚至火车站的爆炸事件,也得算到她头上!
心里思忖,动作却不慢,趁着人群混乱,莳也顺着人流跑了。
看她转身就跑,裴映春不怒反笑:“一场意外爆炸,死一个人,很正常吧?”
莳也跟着人群,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生怕裴映春追上,不过她也没回头看,这种时候还回头的不是傻子就是二货,不过,她才刚绕过一条街,就被一把枪抵住了后腰。
莳也心里暗暗叫苦,却也没敢再动,枪可不长眼,这个裴映春疯成这样,万一真开枪把她打残了怎么办?不过,明明从一开始就能开枪,为什么脱裤子放屁?
在她心里暗暗生疑时,反手就是一把石头,力道之大,把抵枪的人打的一个趔趄,不知道是得了命令,不让开枪,还是不让伤莳也,那人哀嚎一声,却没开枪。
莳也心里如揣了一只兔子,撒丫子就跑。
她也没看地方,只一个劲闷头往前冲,手指已经攥的发白了。
但下一刻,她还是软软倒了下去,这一回,没有枪口抵着,而是直接使用了迷药,昏迷前,莳也看着白色的粉末,恨得出奇,发誓只要她能活着,一定要研制出一种抗生素,专门抵抗迷药的威力,接二连三折在这上头,奇耻大辱!
*
“还有多久才到云岭啊?”鲍青坐在车上,只觉得骨头渣子都酥了,浑身不得劲。
萧樾面色寒若冰霜,神情倍显冷峻,扫了一眼鲍青,冷笑:“两天。”
鲍青鬼嚎道:“啥??两天?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老萧,你别开玩笑了,快把我给放开!咱们可是战友,你能这么绑着战友吗?再这么下去,我真要提前死了!”
他边嚎边挣扎,身上的麻绳捆的很紧,几乎都要勒到肉里了,可见萧樾有多气。
“再拧着,把你送回去。”萧樾开着车,瞥了一眼坐在副驾上的鲍青。
闻言,鲍青立马不动了,乖巧至极,呵呵笑道:“那个,我觉得还行,我还能憋着,等到了再说,两天!!到时候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说是这么说,鲍青却很是欲哭无泪,不遵军令,偷偷跟着出任务,已经是违反纪律了,他受罚也是应该的,不然不好服众,但这实在是太折磨了!
萧樾懒得理他,这地方距离西北已经三百公里了,这还是昨晚没有休整的原因。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萧樾从驾驶位上跳下,看着后面停下的一排军用卡车,高声道:“下车,休整,埋锅做饭,吃完再继续赶路,争取两天后抵达云岭!”
“是——”战士们应答,井然有序开始烧火做饭。
萧樾拿过望远镜,利落翻身上了车顶,朝远处眺望,群山连绵,很快就要越过戈壁了,远处尽是绿油油的,更远处,就是云岭边疆,这一次任务的地点。
上辈子,几乎全军覆没,飓风营小队都是抬着尸体回来的。
萧樾握着望远镜的手紧了紧,骨节泛白,忽听鲍青喊道:“老萧!我要撒尿!”
萧樾眉头一皱,跺了跺车顶,任由灰尘风沙飘入窗子,冷笑道:“憋着!”
鲍青嚷道:“憋!憋不住了!行,我就尿在你车上,回头你可别嫌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