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上来。
傅思明只觉得又热又难受。
院外的凉风吹在他身上,并不能降温,反而让他如饮鸩止渴,变得更加难受。
“哐哐哐!”
傅思明嗓子干涩到冒烟,敲着从里面上了木削的厚重木门,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嘴里诱骗着:“枝枝,开门!”
“我喝了你桌上的茶,现在有些难受。”
他在赌,赌沈枝不知情。
赌她于心不忍。
沈枝恍若未闻,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没吃完的饭菜。
拉来长木药桌,背对那扇门,开始捣弄着石杵药材。
真是能耐!
敢对她下药逼婚!
沈枝捣着药杵,把药当成傅思明狠狠捶碾。
傅思明在门外把门扣得“哐哐”直响。
“枝枝,求求你,能不能先把门打开?让我喝口水。”身体烫的似火炉,嗓子都快冒烟了,好渴!
全名也不叫了,姐姐……他从来不叫她姐姐。
想到这里,沈枝有几分恼怒!
面对他的花言巧语,沈枝眼神冰冷,不为所动。
仙灵毗是一味治风寒湿三邪的药,也是一味常见的补元阳药。
傅思明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他服用的药有一味与仙灵毗相冲,碰一点点就会变成蚀骨销魂的烈性季节药。
不仅有物理效果,还能致幻。
前几次表白收效甚微,他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沈枝可不惯着他!
在沈枝的理解里,寻常季节药一般是在生理上发挥作用。
假使不小心中了招,自制力强的人也不会失去理性做出秽乱之事。
但致幻,代表失控!
倘若一个人,心里藏着不可告人又炽烈情愫,想逼人就范,又不肯对人下手,反而对自己出手。
然后又中了这种药。
近在咫尺,而又求而不得。
现在得加上被她反制下了狠手,徒增多倍剂量。
沾一点就销魂蚀骨的玩意,他喝了整整一杯。
傅思明……今夜够你受的!
傅思明身体的温度滚烫的吓人,热血沸腾,直冲神霄。
他曾经预想过今日的结果。
可能会被拒绝,哪怕没成事,在他的哄骗之下,沈枝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他自认自己也不差。
万一她心里对他也有一点喜欢呢?
万一她愿意和他试一试呢?
他已经买通了村里德高望重的族老,还准备了媒人说客。
今夜一有进展,明日便可名正言顺的登门提亲!
可他的谋划失败了!
退一万步来讲,如果她此时是态度坚决将他拒之门外,转身离去!
他心灰意冷之下,也可就此作罢。
可是她没走!
隔着一道门,甚至拉来制药的长桌,背对着门有条不紊的捣弄药杵。
不驱逐他,也不给任何回应。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傅思明心跳如擂鼓。
如果心跳具象成心房的小鹿乱撞,那他的那头小鹿,此刻早已撞得头破血流!
为什么不走?
还是,想惩罚他……
两人隔着一扇门。
傅思明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除了常年带有药香,另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但此时让他嗅到独属于她的气味,显然如烈火烹油,只会使他加速丧失理智。
“沈枝……开门,我们谈一谈。”是接受他还是要他的死,总得给个准信。
沈枝握着石杵的手骨节发紧,下手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外面,男人望着眼前高大厚实大门,逐渐失去耐心。
他知道这扇门内部已经腐朽,门扉连接处老旧生锈,几年前还坏过。
是当年傅思明夜里高热,沈枝急着去找沈婆婆撞坏的。
他现在尚有一击之力,能撞开这扇大门。
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进去,尚有理智的情况下会对沈枝徐徐图之,也愿意顺着沈枝的心意行事。
可一旦事情不顺,他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且,这药会让人失智。
沈枝,不要逼我……
……
沈枝知晓,破了这道枷锁,就相当于放了一头暴戾的野兽出栏。
若傅思明敢进来,他们幼年的羁绊就算完了,她亦不会手下留情!
……
外面。
药效发作很快。
高热上去,傅思明弓着背蜷缩成虾状,肩膀微微颤抖。
身理上疼痛难忍的同时,剧烈的头痛也在快速侵袭着他的理智。
沈枝……沈枝……我很难受……
开门放我进去……
他攥紧拳头,放在门扉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
平日里孔武有力的手臂肌肉隆起、青筋暴起。
他作猛兽蓄力状,吞咽口水,然后粗暴的扯掉银丝框眼镜,血丝遍布的眼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此刻奋力一撞,便能摆脱一切桎梏,得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的眼神亮得吓人。
沈枝是他昼夜妄想拉下神坛的神女,也是对他情深义重的恩人。
他的内心疯了似的迫切想得到她,彻底放纵沉沦一场!
理智却又清醒的认识到这么做会彻底失去她!
理智拉扯使他痛苦不堪!
向前一步吧,只需一步你就能什么都得到了。
脑海中某些想法如恶魔低语,蛊惑他去犯错。
不可以……
如果计诱变成强迫,沈枝会彻底与他恩断义绝!
他当初的计划也是卖个惨,循循善诱……把自己送上餐桌……
只可惜沈枝不接受他。
“枝枝,求求你……救救我……”这次的求救声里除了故意卖弄的可怜,多了几分诚恳和祁求。
沈枝眼尾上挑,拿着石杵的手顿住。
阴冷的气息弥漫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疯狂滋长。
刚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她立即掐断!
他不值得同情!
此刻傅思明身心都在受着严厉酷刑,如同在烈火中煎熬,在油锅中烹炸。
那只青筋布满的手,狠狠砸在门上。
他眷恋蜷缩,痉挛颤抖,哼吟哭喊,隐忍了良久……最终还是没下手,只生生把自己疼晕过去。
脑袋里最后一刻浮现的,是破旧小木屋里沈枝忙忙碌碌的身影,是她在房间任意角落倒头就睡、憔悴苍白的脸。
……
门外的动静渐弱。
沈枝站在门内一直仔细听着,他野兽般难以自控的粗重喘息,咬碎牙龈强忍着痛苦哼吟。
傅思明,都是你自找的!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沈枝神情冷漠,出来将弓背跪扶在她门前失去意识的傅思明拖拽回去。
烧水施针,喂药调理,疏通经络。
药性相冲,岂是这么好玩的?
中了季节药不纾解会不会暴毙她不知道。
傅思明这buff叠满的狗玩意大概率会留下不可逆的永久性损伤。
生理上的伤她能调理,心理阴影那可说不准了。
沈枝的心,也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