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在静静地思考,赵枫,唐玉萍,常宝,南语燕她们赶着四百多只母羊回来了,羊不停地在叫,不知它们是离开了故居,思念而叫,还是迁徙到了新址兴奋而鸣。此起彼落的声音不知她们是喜是悲,但显得还很有能量。而将要成为它们主人的唐玉萍,常宝,南语燕却像一堆烂泥瘫坐在了门槛旁。赵枫怀里抱着两只刚出生的羊羔,有气无力地对我说;
“组长,替我们看着点,千万不要叫跑散了”。
说话间,我抬头一望,十几只羊跟着一只老山羊已经离开了大群,向馒头山方向运行,我飞奔出去,赶在它们的前面想将它们拦截回去,可它们却毫不理会我的意图,避开我,左一伙,右一伙走开了,我拦住了左面,拦不住右面,急得我不停地呼喊,来回奔跑。眼看得越拦越远,这可怎么办,原以为是件简卓的事,可没想到,此时我竟束手无策,我不得不高喊
“郑顺,王鑫,快来帮忙”。好大一会儿郑顺,王鑫没有来。我还在嘟囔,难道这俩姑舅是在看我的笑话不成?天开始黑了,眼看这十几只羊就要爬上馒头山啦,若再制止不住它们,那可糟啦。
“郑顺,王鑫,求你们啦,快,快!”我连续地高声呐喊。在这空旷的草原上,只听见我呼喊的声音在回荡,连那‘丝,丝’的风声也停止了,却不见郑顺,王鑫的影子。此时,我竟然忘记他俩今天一早已奔赴新的工作岗位。若不是盯着眼前的十几只羊,此时的草原静的使我有些可怕。我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就在这时一个骑着马的牧人突然出现在了那只越走越快的老山羊面前,‘乒,乒’几声清脆的皮鞭声,几声“绵,绵,”地羊叫声,窜在前面的老山羊立刻停了下来。我生怕是一种幻觉,是草原上的海市蜃楼,或者是我渴望的期盼,可当我看到那只老山羊低垂着头,乖乖地向回走。我确认眼前的这一切,不是幻觉,不是海市蜃楼。而是我期盼的显现。我非常的惊诧,兴奋,真是天助我也!我高兴得连蹦带跳,不由自主地高喊,“感谢天神助我,感谢天神助我”。
“嘻嘻,嘻嘻,十个腾节老,郝”,
‘ 哇’,暮色中,犹如天仙般亭亭玉立的竟然是斯琴,是斯琴在笑,在对我说话。我蒙了,不知是被突如其来的场所惊讶,还是被斯琴的美所吸引,我压根不敢想这时,这地,斯琴会出现,且会帮着我将这几只羊制服。
“郝,压步”(走)斯琴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我。我竟然比那只老山羊还乖顺,跟着斯琴,赶着这十几只羊往回走。斯琴搭在我手臂上的那只手,虽然隔着厚厚的皮衣,但我却感觉到一股一股的暖流直窜心头。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斯琴能拉着我的手,走在这空旷的牧羊路上。我沉浸在无比幸福的快乐中,这是我第一次被女孩子拉着手,第一次独立的,静静地享受着心灵那种只可意会而无法言传的美感。
如果说人存在着一个极度兴奋的神经系统,此时我的这个系统被斯琴彻底所控,他的一个微笑,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触动着我,燃烧着我的血脉。抖颤着。我始终不知如何是好,就连看斯琴一眼,都是在偷偷地窥视,每看一眼,脸犹如火烧一样。血犹如沸腾了一般
“郝,快看,你们的羊都跑啦”。斯琴松开我的手臂,转身跨马飞一般地跑了,我抬头一望,唐玉萍她们几个在不同的方向手忙脚乱地追赶着羊群,这些羊怎么回事?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草,只有比你们原来待过的地方好,也没有比你们原来待过的地方差,馒头山,大红山一带是大队多年的禁牧区,是为了确保在灾年时,全大队所有的牲畜,在这里能够有水喝,有草吃。只是为了照顾我们,为了能够更好地饲养你们,才破例开牧的,并且将要饲养你们的这四位公姑娘,个个都热情好客,她们已向大队领导保证,一定要将你们养得膘肥体壮。你们为什么还要跑呢?我是很恼火,看着这只老山羊极不顺眼,刚才那美好幸福的感觉被冲淡得一点也没有了。我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向老山羊砸去,老山羊如惊弓之鸟,拔腿就跑,其他羊跟着都跑了。且越跑越快。天黑了,视线模糊了,待我追上那个小山坡,十几只羊无影无踪了 ,我彻底崩溃了,瘫痪在了地上。心里不停地在骂自己,怎么这般无能,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连十几只羊都奈何不了,还能干什么吗?惭愧哦,惭愧.我呆呆地坐住那里,看成群结队的星星一闪一闪从我头顶升起爬过,我感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都在嘲笑我,我恨不得将手中攥着的两块儿石头捻成一张大网,将那些跑散的羊全部网回。
“组长,十个滕节老,”赵枫,唐玉萍,斯琴在呼喊,一道道手电筒的光亮
交织地照射在馒头山草原上,像探照灯一样从我身旁划过,我慌忙起身高呼,“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一会儿,赵枫,唐玉萍,斯琴她们从不同的方向赶来了。赵枫见我调侃说:“组长怎么独自在这里赏月?”我的脸烧得厉害,一定满脸通红。若不是天黑,赵枫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地站了起来。
“回家吧,外面冷,所有跑散的羊,包括你追赶的那十几只,都被斯琴妹妹赶回了圈”唐玉萍见状赶快说。当我听到唐玉萍说,所有的羊都赶回去了,我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了。我深情地望着斯琴,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激,和万分的歉意,我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走过去,拉着斯琴地说;“走,回家”
到家了,斯琴说她得回家,明天还得放羊。
“这么晚了,不要走,明天一早走吧”。赵枫,唐玉萍说。斯琴说,‘不’。我知道留不住斯琴,可我真想让她住下。羊圈里的羊好像也知道了斯琴要走,‘绵’,‘绵’的叫个不停。
而我似乎仍然沉浸在思绪中,斯琴如同仙女一般从天而降的那一刻,不仅给我们解了燃眉之急,将跑散的羊全都圈了回来,而且临走还给我们讲了一些牧羊的知识。老书记家的人都是说一不二的,这里的人们都这样说,所以当斯琴决定要离开时,尽管我们心中充满了不舍,却也知道挽留是无用的。然而我真的舍不得她这样匆匆离开,她在我心中,不仅仅是一个美丽的姑娘,更是一个重要的朋友。望着执意要走的斯琴,只好让她走了。我们不知道该向她说些什么,只有在心里为他祝福。为她祈祷。
最后我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说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斯琴你是仙女吗?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馒头山?那些羊在你面前为什么会百依百顺?我的问题像一串串珠子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她看着我。 轻轻地笑,他的笑容像是春天的花朵,绽放着无尽的温柔和善良,“我不是天女”,她轻轻地说,“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牧羊女,在馒头山,我从亲戚家回来是正好路过,那些羊听我的话,是阿妈,教会我的,我和他们交朋友”。她的汉语虽然不那么流畅,但像是清泉一般流淌进我的心田,她确实不是什么仙女,并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一个有着坚定信念和善良心灵的普通姑娘。她的出现,虽然只是偶然,但这也是命运的安排。
在馒头山的脚下,夜晚星光的余晖洒在广袤的草原上,将一块银色的地毯铺开来,这里的天空总是那么高,那么蓝,像是能吞噬一切忧愁和烦恼。然而就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美丽的斯琴姑娘骑着她那匹银色的高头大马走了。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仍然强烈地吸引着我们,使我们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感激和爱慕。
羊叫个不停,那声音似乎有思念和委屈,赵枫,唐玉萍他们几个已在羊圈里忙活上了。这时,我想起了斯琴临走时和我们说的“交朋友”。是呵,要和这些羊交朋友。我走进了羊圈,用温柔的姿态,和蔼的声音,和这些羊打着招呼,并轻轻地抚摸它们。起初他们见到我一副恐慌的样子,极力地躲避着我。那只老山羊甚至恶狠狠地瞪着我。我不生气也不急,默默地看着它们,我能理解,老人们常说;‘哪里好?哪里住惯了哪里就好’。这羊也是如此哦,给它们时间,它们在这里住惯了,就好了。老人们还说“人和人相处百日会有仇,人和动物相处百日恩”。等待着,我一定会是你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