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枭垚屏息了片刻,接着听见秦渊道:“赵小姐,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赵琼芳却并不退让:“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沈枭垚抬脚打算离开,便听见秦渊笑了一声,但却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似乎只是愉悦的笑。
“话是没错,只不过赵小姐找错人了,赵小姐这话该对陛下和太子说。”
沈枭垚刚捏紧腰间襟步轻轻走了两步,便听见秦渊道:“公主要走了吗?”
他话刚落音,赵琼芳便转过拐角看见了她,秦渊也跟着走了出来。
沈枭垚放下手中的襟步过身来,含笑看向赵琼芳:“赵小姐,许久不见。”
赵琼芳的面色有些不善,似乎怀疑沈枭垚在偷听她与秦渊说话。
沈枭垚却不在乎她不高兴,她以为秦渊是听到了她在这,结果视线落在围栏的琉璃瓦上,琉璃瓦光滑透亮,里头能映出她模糊的身影,秦渊刚才来的时候就从琉璃瓦里看见了她。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闲逛到了此处,不知道侯爷和赵小姐在此处说话。”
她说完便转身要走,赵琼芳却开口叫住了她:“沈姑娘,不...现在是栖霞公主了,您刚才听见我的话了吧,既然听见了,您作为陛下长女,太子皇姐,我想知道您是什么看法。”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赵琼芳也知道徐家那次是沈枭垚对郑玲和刘采薇出手了。
沈枭垚回头看她,神情十分温柔:“赵小姐,倘若你年幼时走失,许多年后被父母寻回,进家门不过几日,你会跟自己的父皇提出诸多要求吗?或者说如果你发现自己是公主,你会直接开口吗?”
她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却说得赵琼芳哑口无言,她是大家闺秀,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她不是不知道沈枭垚现在的身法还有些尴尬,但是沈枭垚在徐家的所作所为让她生出了偏见,如今又乍然发现对方偷听她说话,火气冲了上来。
沈枭垚还在温柔的望着她,使得她有些赧然地低了低头,微微叹了口气才道:“是我的不是,请公主宽宥。”
沈枭垚提了提裙摆打算离开,秦渊却大步走到了她身边,旁若无人地牵住她的手道:“怎么不穿披风?手这样凉。”
沈枭垚面上的微笑微微僵住,不由得侧目去看一旁有些呆愣的赵琼芳。
赵琼芳神情从惊愣又到酸涩最后变成疑惑,总之十分复杂。
沈枭垚想抽回手,秦渊顺势松开却更过分地将她半拢在怀中,看向赵琼芳道:“赵小姐先请,我跟公主有话要说。”
赵琼芳的视线落在了沈枭垚脸上片刻,看也不看秦渊,略一点头快步走了,离开的步伐有些匆忙凌乱。
沈枭垚抬手推开了秦渊,面上却一派和气:“侯爷这是利用我利用习惯了?”
秦渊上前一步,将她堵在没有风的死角,她越是表现得不在意,他越是想让她生气。
“公主不是不怕被人知道,既然如此,让女眷知道怎么了?”
他身形修长高大,此时将沈枭垚堵在宫墙角落,带着欺压的意味。
沈枭垚却灵机一动,踮起脚尖,抬手勾住秦渊的脖子道;“今日宴会,皇上应该会册封雍王为益州道行军尚书令。”
秦渊一愣,眸中闪过一次促狭,几乎吻着她的额头道:“这消息对我并没什么用处,不过,公主既然说了出来,是想要什么?”
“阻止议和。”
她的要求跟赵琼芳一样,不等秦渊反驳她又道:“不是让侯爷直接拒绝,侯爷手下能人众多,想必自有能使唤的人,就告诉皇上,送个公主过去有辱苏启皇室的声望,如打发乞丐一般赏些钱财好了。”
“只是这样?”秦渊的手臂撑在墙壁上,沈枭垚整个人被他罩住。
低头去看,面如芙蓉,香腮胜雪。
沈枭垚没有对上他晦暗的眸子,点了点头道:“此事自然需要从长计议,这是第一步。”
她刚说完,正要抬头,秦渊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额上。
其实换做前世,这动作自然又亲昵,即便秦渊不动,她欣赏秦渊的相貌,也会主动贴上去与他亲近。
可她重生了,现在她们还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过分亲昵的举动。
她顿了一下,娇嗔一般推了秦渊一把:“登徒子?”
秦渊退开,像是无事发生一样道:“今日宴会若如公主所说,公主说的事情我会帮公主办到。”
他说完直接让开了路让沈枭垚先走。
“还有,公主不必以爵位称呼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有些不高兴,沈枭垚不解,不过也应了。
其实她前世并不怎么以爵位称呼秦渊,也许是男女有了肌肤之亲总是不一样,也许她前世出现时就是公主,爵位在秦渊之上。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宴会上,参宴的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福山县主一见沈枭垚便走了过来,语气熟稔道:“怎么才来?”
沈枭垚正要回答,发现和静公主和赵琼芳徐绾都看着她,她不觉得赵琼芳会把自己看到的说出去,笑着对三人挑了挑眉,又对福山县主道:“一点事情耽搁了。”
福山县主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赵琼芳,她自然知道那日在别院秦渊有陪着沈枭垚,她压低声音道:“秦阁老想让秦渊迎娶赵琼芳。”
沈枭垚垂下眼睫没答,福山县主又道:“不过陛下不同意,似乎是担心文官武官关系太过亲密。”
沈枭垚轻哼一声,先皇把现在的皇上养残了,那时候担心臣子过于出类拔萃杀了一匹,担心父皇登位压不住太贪的官员又杀了一批,却又怕父皇没见过血腥镇不住这天下,迟迟不封太子,磨练他的心智。
沈枭垚自觉很了解自己的父皇,他前怕狼后怕虎,用人总是疑人,刚愎自用,却又优柔寡断。
当暴君不够暴躁,当昏君不够昏聩,但也当不了明君,守成之君现在看来也难以守成。
福山县主看不透她什么意思,正要退回自己位置上,却听她道:“父皇想把他留给和静呢。”